嗨,这可真是倒打一耙!
一仁上前就要去安慰敏珠,宛春忙将他拦住,却向敏珠道:“是你存心要逼死我们才是,一仁他回去之后又不是再不回来的,你若是想跟他在一起,大可在过年之后到苏州玩些日子,何苦在这时候哭天抹泪,惹人笑话?”
敏珠掩面泣道:“你就说得好听,焉知我去了苏州,他在苏州的家人都似你这般对我好?”
宛春猛地将手一拍,笑道:“怨不得你哭成这样,还没嫁人,就先愁起婆家来了?你放心,我的家里人我清楚得很,她们都是很和善的,一仁的亲姐姐湄心往年还在我们家中住过,脾气性格都很好,只要你不为难她,她决计不会为难你的。再说了,你以前不常说自己是容家的九小姐吗?这等显赫出身,别人只有巴结你的份儿,谁敢欺负你呢,我只求你别出去欺负了人才好。”
噗嗤!敏珠破涕为笑,拿着帕子擦擦眼泪,抬起头看她道:“你专一会哄人。”
她笑了就说明心里的委屈也就散了,宛春便一手拉着一仁,一手拉着她,笑道:“好啦,好啦,你们再不说些私心话,就要来不及了,我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你们有什么尽管的说。”又对一仁叮嘱着,“说话时候别忘了时间,你还要去坐火车呢。”
一仁和敏珠都点着头应下,这场莫名其妙兴起的风波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当天夜里,一仁就下山坐火车回苏州去了,敏珠为弥补自己之前胡乱发的那场脾气,特意写了两幅门联并五六张大红福字赠与一仁,嘱托他一路平安。
思及要不了几日就是春节,宛春和敏珠定要回容家老宅过节的,只是逢着节庆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年货虽不需她们置办,年礼和红包却是少不了的。
宛春将她母亲陪嫁的钱取出来点了点,除却这一年的开支,拢共也就剩下四千来块钱。四千块钱再要去了年礼,只怕红包都要凑不够了。
秀儿亦是将那钱点了一遍又一遍,道:“钱这东西就是这样,平日里看不见大的花销,零零散散一年花下来竟也有一万元了。顶头的就是药田花费的最多,秧苗、种子、肥料无一不是外头买的,再一个就是衣食住行了,咱们这座山房别看上上下下才二三十个人,一年的花费比咱们在李家那会子还多呢,设若太太知道,又该说你对待下人太宽容了。”
宛春看着她数钱,便道:“你和李桧是跟着我从李家出来的,我自然不能薄待你们,外头二十个听差是三哥送来的,家中上有老下有我亦不能苛待他们。再至于山房里旧有的家丁仆从,他们驻守山房已经很辛苦了,我岂能再叫他们在金钱一事上受委屈?”
秀儿数来数去,还是四千多的数,叹口气将钱都放进匣中,道:”你不委屈他们,就要委屈你自己。自打你和六爷结婚之后,山房的支出尽皆落到你的头上,六爷虽也时常叫人送钱来,可都是杯水车薪,哪里体会到你的辛苦?这下好了,钱到用时方恨少,回到容家老宅拿不出红包来,又得落人话柄。”
宛春也知自己平日里大方惯了,竟没有算计过年时候的用度,这会子事到临头,总要想个赚钱的法子才行。她既是嫁出门,就没有伸手向娘家要钱的道理,可若是不向李家要钱,难道还要向容绍唐要吗?
那一回她同容绍唐置气,二人到现在也没有正经的和好过,她怎么好意思去开这个口?宛春咬着唇,思量来,思量去,忽而问秀儿:“昨儿阿九打碎的那些东西,你都让人收拾了吗?”
秀儿道:“自然都叫人收拾走了,若不然一地的碎片,再划伤了九小姐可怎么得了。”
宛春便道:“收拾的东西都扔哪里去了?你去叫那人给我找回来,我想到一个要钱的法子了。”
要钱的法子?
“难不成是要向九小姐要去?”秀儿疑惑地问道,阿九固然有一些零花钱,可是那几百块钱用来发红包也不够呀。
宛春笑道:“阿九能有什么钱呢,且她还是个孩子,小孩子打碎东西,都是大人来赔的,咱们向六少要去。”容绍唐既在军中担任要职,又兼领着金陵银行的董事,一月下来少说也有几千块钱的收成。当初山房是容国钧明摆着说要送给她的,山房里的东西自然都归她所有,敏珠把东西打碎了,她找敏珠的亲哥哥要赔偿,总不会有错吧?
她径自把算盘打到容绍唐身上,好固然是好,可是容绍唐那边肯给钱吗?秀儿直觉不大可能,宛春且不理她,只叫她赶紧将碎的那些东西都找来,一一的清点过后,便取笔墨列成一张单子,吹干上头的墨迹以后,遂喊来李桧吩咐他:“把这个东西送给六少爷去,就说是九小姐打碎的,让他务必照着单子上的价格赔给我。”
李桧小心托着那张单子,打眼一看,唬得哎呦一声道:“这九小姐到底打碎什么了,值一万块钱?”
宛春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尽管送南京军区总部给六少爷,他一看便知。”
“哎,哎。”李桧满口答应着去了,下午时分,不仅他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容绍唐的副官沈岸一道回来了。
沈岸见到宛春的面,便抱拳含笑问安道:“给六少奶奶请安了,六少奶奶送去的价目表,六爷已经阅目,只是价格上有些存疑。六爷便使我来问一问六少奶奶,家里究竟是打破了什么,非得要一万块钱?”
宛春道:“打破的都是我的宝贝,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