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虽这么说,门房便是知晓容绍唐同她离婚一事,也不敢即刻就慢待了她,忙躬身领着她往里走道:“九小姐连日都住在山房里呢,少奶奶……我是说四小姐要见她,直接去星苑便是。”
“多谢。”
宛春微微颔首,方带着秀儿往山房后院去。
门房站在她二人身后,见得那窈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里,不由暗自摇头叹息,直叹六少爷实在是心狠,这么好的一位少奶奶,怎地说离就离了?
不独他一人会有此念,在门房洒扫工作的众人,亦是从心底里喜欢这位李家来的少奶奶,脾气性格良善不说,对待下人也平易亲和,寻常出手亦是大方阔绰,他们这一年在山房,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舒心极了。倘或以后再另换了一个少奶奶,只怕未必再有超越得过宛春的了。
是以众人心下不舍,一看宛春来,纷纷都围聚到她跟前,一声声同她打着招呼。
宛春不住地颔首微笑,她在山房少说也曾住了一年,多少有些感情在,看着众人都围绕在她身边,不觉叮咛他们道:“你们且安心做你们的活去,纵使我将来不做你们的少奶奶,可这山房终究还算是我的产业,没有我的话,就没人敢让你们走。”
仆佣们听着她的话,还当她以后还在山房住下,不由道:“伺候少奶奶同伺候四小姐都是一个道理,往后四小姐也安心在这里住罢,我们都还是听四小姐的。”
宛春笑痕浅淡,微不可见的摇一摇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将来我不见得会住在这里。”
众人忙七嘴八舌问道:“四小姐不住这里,可叫我们伺候谁去呢?”
宛春笑道:“你们九小姐亦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儿,只要你们不出大错,她待你们也会如我这般。”
“那可不见得。”
就在众人之后,蓦地响起一声娇吒,大家伙不觉齐齐回头望去,正见得敏珠带着秋芸疏篱两个丫头,抱臂站在那里,一双凤目在灯火点映下,灼灼生辉,直欲把人瞪穿一般,立时唬得一干人等马上作鸟兽散去。
宛春失笑迎着她走上前:“你又何苦吓唬他们?”
敏珠哼了一哼,待得她走近,才将双臂放下来道:“我不是吓唬他们,我是吓唬你。你倒是好,空手的来,空手的去,怎么,还要把这个山房给我不成?凭什么你的基业,要我替你打理着呢?”
宛春听出她语意里的恼怒,知她必不是因此事而起,遂将她的手一握道:“走罢,咱们有话屋里说去,在外头说,让人听了一言半语岂不笑话?”
敏珠冷面不改,同她进了屋,一面使唤秋芸上茶,一面向宛春道:“总算是把你等来了,这几****都叫你和六哥的事闹得一头雾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六哥怎地就如同疯魔了一样,居然登报同你离婚?”
宛春默然低下头去,捧着茶盏在手中,良久,才缓缓说道:“此事我也不知内情,恐怕答案只有你的六哥知晓了。”
“你不知内情,他就敢说离婚就离婚?”
饶是敏珠为容绍唐的胞妹,这会子也不由得为宛春抱起不平来:“六哥此举真可谓无情至极,再怎么说你们也曾夫妻一场,不看情面看脸面,他也不能这般离了你。”
“也没什么无情不无情,”宛春慢慢喝了一口茶,面色平静的观望着茶盏里那点点的茶沫子,仿佛观望着一件至宝,“自古便言,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不巧我同你六哥是至疏的那一对。”
“也亏得你想得开。”
敏珠叹一口气,她是个极具佛性的女孩儿,心思又比寻常人灵透,虽说初初听到宛春和容绍唐离婚的消息,的确叫她吓了一跳,可这几日想来,却又觉得她二人离了也好。彼此不相爱的两个人,便如同强扭下来的瓜,外表再是光鲜亮丽,内里辛苦终究由品尝的人才可得知。
是以她寥寥说了两句,竟也没有劝和的意思,只是同宛春道:“离婚后,我们两个还可以像从前那般往来吗?”
宛春不觉笑起:“自然可以,难道我离了婚,不再是你的嫂嫂,你就不要理我了吗?”
敏珠亦笑道:“这正是我担心的事情,怕你离了婚,不是我的嫂嫂,就不再理我了。而今话既说明,咱们两个做不成姑嫂,倒仍可做对姐妹,我再叫你宛姐姐可就顺理成章了。”
“那么,我便仍叫你阿九。”
宛春实在是爱极眼前这个曾经的小姑子,若非是为了同她话别,只怕她也不会特意到玉兰山房一趟。
只是对于她要把山房留给自己的事,敏珠却不大接受,便道:“我住在这里不交你的房租费,便替你打理家务用以折抵,将来我迟早还是要嫁人的,难不成你要我将山房一道带去婆家吗?带不走的话,留在这里,白白的又便宜容家那些人,倒不如还在你的名下,我看谁再敢打山房的主意。”
说的宛春直笑她是胳膊肘往外拐,因敏珠说起要嫁人的话,宛春想着自己与容家已无干系,也不知以后容家愿不愿意将敏珠下嫁到江家去呢?她心里存着担心,又不好去泼敏珠的冷水,便问她:“许久不见一仁,不知他近来如何?”
敏珠道:“你们姐弟算错了日期,一仁他昨儿才来问过你的消息,见你没回,也就作罢了。不想今日你来了,他倒又回学校去了,也不知你等不等得到下周末呢。”
宛春道:“这会子才是周一,只怕我等不到周末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