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容家老宅拜别,敏珠自然也要跟着去,由是宛春收拾罢东西,敏珠便也换好了衣服,姐妹两个并秀儿和秋芸一道坐上车,赶往容家老宅。
容家这些日子亦过得不甚太平,容绍唐的那一纸离婚声明,不知搅乱了多少人的心。在容国钧和容老夫人徐氏眼中,自然大为不悦,可在五少奶奶方红英看来,却似早就料到一般,明面上不便于高兴,背地里却没少同她的丈夫容绍晋道:“我就说老六待可如不一般,你总说我多心,瞧瞧,可如才去徐州多久呢,他离婚的声明就发了出来,这难道还不是旧情难忘的表现吗?”
“你就少说两句罢,还嫌家里头不够乱吗?”
容绍晋直让她说的不耐烦,忍不住斥责她几句。他有时真恼于自己当初的酒后失德,娶了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少奶奶,那容绍唐的婚事明眼人看去也知背后牵扯的是南北的政治关系,寻常人尽力维护还来不及,偏她为了一己之私,三番五次的拆散人家夫妻。岂不知,容绍唐的这一纸休书,休的可不仅仅是李家四小姐那么简单,他休的可是南北两地的联盟合约!
自此声明之后,举国上下可就别再想有几天太平日子过了。
容绍晋恼恨方红英心胸狭隘,方红英又何尝不恼于他的胳膊肘外拐,仗着有孕,登时挺着肚子就撞到容绍晋跟前道:“怎么,我说说两句你就难受了?我告诉你容绍晋,再难受你也给我忍着,不就是个李家的四小姐吗?有什么可稀罕的?你看看你,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离了婚呢!”
“去去,少添乱,我离得哪门子婚?”他此刻倒是巴不得离呢,可是他敢吗?阖府上下又不是没看到容绍唐离婚之后容老爷子和容老夫人的表情,恨不得立时把老六拉回来打个四十大板才好。在这节骨眼上,他只盼着自个家中千万安安静静的才好,莫再触了容国钧夫妇的霉头,遂劝诫他夫人两句,“老六媳妇那边还不知要怎么说呢,据传闻祖母已经着人去找过她了,不知什么原因她竟没来。不过,婚既是离了,她来也是早晚的事情,你见了老六媳妇可千万别胡言乱语。”
“老六媳妇,老六媳妇,哼,她这时候算哪门子的老六媳妇呢?”方红英鼻孔里哼唧两声,想想宛春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心中便当是同情她一回,就点一点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见了她一句话也不说哦成不成?”
“哎,对,一句话也不说,才是我的好夫人呢。”
容绍晋笑说着,一口气尚且没有松尽,便闻外头有人语道:“五妹,五妹,你在家吗?”
方红英忙推开容绍晋走出去应声道:“我在家呢,是谁找我?”便打开了门。
门外头,徐玉洁和章含兰妯娌两个正并肩站在一处,一见她都道:“听说了没,六妹回来了。”
“回来了?这么快,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方红英惊叹一声,忙走下台阶道,“她回来做什么呢?莫不是要同祖父祖母诉苦不成?”
章含兰摇摇头道:“这我们就不知晓了,是以才要来找你,问你去不去前头见见她?”
“去,怎么不去?”
方红英急急的应声,也不管身上穿的披的,直把两个对襟扣子牢牢扣在一起,一面挽住章含兰和徐玉洁的胳膊,一面道:“咱们好歹都曾是做人家嫂嫂的人,六弟妹遭此不幸,去了便是说两句宽慰话也好。”
徐玉洁闻言,心里无声的冷笑,只道她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可能,去说两句宽慰话?说出去谁肯信呢,这容府里头要说容绍唐和李宛春离婚最高兴的就莫过于她方红英了,这会子假惺惺的倒是会摆样子给人看。
徐玉洁暗中不屑,可顾及将来大家还是要住在一起,面上也就没表现出来,妯娌三个肩并肩去到正房,宛春恰在徐氏跟前同她告别。
徐氏拉着她的手,心里只是舍不得,又气道:“是我们容家对不起你,也是绍唐他没福气,娶了你却不知珍惜。你是个好姑娘,将来自有你的大造化,奶奶无别的话好说,只盼你往后的路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多谢您老人家吉言。”宛春微微的屈膝,再三的拜谢了徐氏,便把来时带的几种药材俱都放到了徐氏眼前的茶几上道,“这些都是我在山上种的,比在外头店中买的品相要好,您总说腿脚疼,我这里还奉了一张方子,每日叫人按照方子取药熬了,喝上两个疗程,便可缓解些许了。”
“你有这份孝心便够了,何苦又采药给我?那些都是你辛苦收获的,你留着以后总还有需要的时候。”徐氏欲推辞不受。
宛春浅笑道:“我若需要,自会再种,我嫁来时多蒙老先生和老夫人包容照顾,这些是我孝敬您的,您就不必同我客气了。”
徐氏含笑颔一颔首,这才使人将草药俱都收起来,徐玉洁她们恰也在这时候进了门来,纷纷同徐氏问了好,又问过敏珠和宛春好,方各自坐下。
方红英尚且还记得她丈夫的吩咐,是以这会子倒真没有开口,只听徐玉洁问宛春道:“六妹妹,你和六弟之间究竟是怎么了,好好地怎地就闹起了离婚呢?”
宛春默然微笑,徐氏拍一拍她的手背,便替她回了徐玉洁道:“这事同宛春无关,全是绍唐那不孝的东西惹出来的灾祸,等他回来我自有话要问他。”
章含兰忙道:“果真如此的话,六妹妹倒要在这里多住几日才好,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