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独有方红英的想法“与众不同”,见那徐玉洁和章含兰都当起了和事老,再也按耐不住,忙凑上前笑道:“二嫂,四嫂,这是六弟和六弟妹两个人的事情呢,人家小夫妻自有人家的打算,你们就别过问那么多了。”
“我们过问得多么?我看,我们过问得还不如你过问得多呢。”徐玉洁恼于她的不近人情,都到这会子,她方红英还心心念念要拆了宛春和容绍唐,任是她一贯的明哲保身,这时候也不由得出声替宛春道句不平。
方红英让她说的面上一红,讪讪道:“二嫂说的哪里话,我过问什么了我?六弟妹已然经历了人生中最不幸的事,我叫你们少过问两句,难道错了不成?”
眼看她们妯娌就要起争执,座上敏珠面色一沉,就要生恼,不提防宛春却先开口道:“五嫂说的甚是,这一桩婚姻的好与不好,终究还是我和六少爷之间的事,六少爷离婚自是有他的道理,于我方面自然也同意,两位嫂嫂就别为我们操心了。我这一回来也不为的,正是要同老先生和老夫人,几位兄长和嫂嫂道别呢。”
“六妹……”
徐玉洁和章含兰面上都是一滞,不想她行事竟同绍唐一般决绝,可见他们夫妻缘分当真走到了尽头,一时竟没都没有说出话来。
方红英掩口干咳一声,亦是没有料到宛春有如此说断就断的气魄,她起先还当她是要回容家诉苦,挽留住这一桩婚事呢。不过,这样也好,她和容绍唐都愿意离婚的话,将来可如再进门可就容易的多了。
她只管想得简单,哪里又曾晓得容绍唐的心底事?
这边厢宛春同徐氏等人告了辞,因容国钧去了南京军区总部坐镇指挥,没有在府里,宛春便也没去同他说一声,只是婉转委托徐氏代为话别,遂在容府门前同众人一一别过,带着秀儿坐上了车离见过一仁一面,便出南京城一路向东,奔赴上海。
而顾纬那边也正在她离去的那日,堪堪带着容绍唐从徐州赶往南京。
凭他一己之力,想要带回容绍唐自然不是一件易事,原先按照顾纬和容国钧的打算,是要以兵权和武力相要挟,迫使容绍唐回金陵。岂知顾纬去到徐州之后,甫一见面说清了来意,容绍唐当即就答应同他回南京,留下白博喜和沈岸继续驻扎徐州。
顾纬心中暗暗称奇,到底忍不住,便在火车上问起容绍唐道:“你不是连南京的来信都不收的吗?如何这么痛快的就要同我回南京了?”
容绍唐笑道:“我回南京自有我的理由,倒不全是为了你的来意。”
顾纬越发的好奇,支起了身子,望向他道:“哦,你还有什么理由,大可说来听听?”
容绍唐漫不经心翻动着报纸,闲适的将背靠在专列的沙发座椅上道:“我若说容家即将有添丁之喜,可算不算得一个理由?”
“添丁之喜?你莫不是说错话了不成?”
顾纬微微的皱眉,想他才登报离的婚,怎么又出来一个添丁之喜?
他直觉蹊跷,容绍唐也不同他多做解释,翻过一页报纸,仍旧闲适自得的坐在那里。
的确,他原先为着登报声明离婚的事,正恐容国钧和徐氏会怪罪他,是以才不愿回去南京,亦不愿接收南京方面的来信。孰料,那一****同白博喜出门喝酒,见得酒肆的老板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微挺着肚子给他们沽酒,莫名的他就想到了宛儿。
如宛儿在这里,肚子也该像这个老板娘的肚子一般大了。
一念既生,百般的思念,便如杂草一样,疯狂的长在了心底,任是再好的酒也压抑不住。
他想见到宛儿,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见到她,见了她之后,他正可趁着这一桩婚事的了结,带宛儿去见爷爷奶奶,也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后,不必再为了他同宛春的离婚而大动肝火。他越想便越是坐不住,可巧顾纬来得正及时,容绍唐自然就坡下驴,跟着顾纬就回了南京。
他们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整个南京城便如同浸在纱帐之中的仙子,朦朦胧胧,美不胜收。
顾纬因要遵循容国钧的命令,一到南京即刻就要把容绍唐送到军营里去见容国钧,岂料容绍唐挣脱开了他,却道:“爷爷奶奶那边,我自会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过在去见他们之前,我还要带一个人来。”
“你要带谁?”
“待我带回她来你就知道了。”容绍唐摆手一笑,扭过身就登上车,吩咐人道,“去红叶公馆。”
顾纬只恐他又背后耍把戏,忙叫人开车在后面跟住他。
容绍唐这一次回来可谓是两手空空,不过要去红山公馆见佳人,总不好这般寒碜,遂在路上买了一束花来,又买了些早点拿在手中,这才直奔红叶公馆。
到得公馆,大抵是天刚亮,公馆的门还没有开。容绍唐捧着花下车来,将手中的早点交由警卫拿了,便上前敲门,唤醒门房开门后,即问他道:“邓医生醒了吗?”
门房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稀里糊涂地也不曾听个仔细,还以为是问他醒了吗,赶紧回道:“醒了,都醒了,六爷好。”
容绍唐带着笑摆摆手,进了门径自往屋里走,管家上了年纪,一贯觉少,闻听敲门声,恰也穿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同容绍唐碰个正着,忙站住脚躬身道:“六爷回来啦?小人睡得沉,竟不知道。”
“不怪你,是我回来的匆忙。”容绍唐心情正是雀跃的时候,哪里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