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免犹疑不定,余氏早就习惯了这个小女儿的沉默不寡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见宛春不说话,就叫来人吩咐找了谭汝临来。
谭汝临因为有错在先,现今便如同惊弓之鸟,一点的动静都可叫他草木皆兵。闻听余氏找他,慌忙撇下了娇妻弱子,就赶往客厅,躬身立着问她要做什么。
余氏对于这个女婿不能说是十分待见,却也欣赏他在沙场上的英勇果敢,此刻又见他毕恭毕敬的来问候自己,少了武夫的那种张狂,不由得面上欢喜道:“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多礼。去看过你媳妇了吗?”
谭汝临道:“看过了,才从那屋里出来,劳母亲惦记,仲清她好得很。”
余氏笑了笑:“既是好得很,我就放心了。找你来不是为了别事,而是我和囡囡今日下午就要坐北上的火车回旧京去了,这里仲清就交给你了,她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生完孩子更是骄纵,你多多体谅她。不要像前番我来的时候那样,两个人再闹些没必要的别扭了,琴瑟和鸣才能白头偕老呀。”
“母亲教训的是。”谭汝临弓身点着头,心里只道这个岳母果然厉害,三言两语的就摞了一通下马威来,嘴里却说:“母亲是打算坐火车回去还是坐船回去呢?”
余氏想了一想,便道:“依旧是坐火车吧,坐轮船还要到天津码头转火车,我怕你四妹妹身体弱,受不了舟车颠簸。”
谭汝临依言行命,忙叫人去包了京沪线豪华专车的会客室,又吩咐人打点些上海本地的特产,交送给余氏和宛春带到旧京里去。仲清听说母亲和妹妹即刻要走,心里万分不舍,欲要起身相送,叫翠枝和老妈子拦住了,忙说满月宴的时候还可以见到,才叫她打消了念头。
宛春亦是不舍,不过却不是不舍仲清,而是不是自己生活过二十多年的上海。纵然她的家里已无嫡亲的人在,但是梦里几度魂牵梦绕,总像是有件未完的事摆在那里一样。再者,她尚还记得香山公园的门房说自己与宝宝的棺柩已让陆建豪带回上海了,也不能不去看一眼。这么多的心事聚在一起,面上自然流露出几分忧愁。
谭汝临看见,还以为她是不舍仲清之故,就笑着说道:“若不是四妹妹要开学,我定然是要多留几日的。眼下你姐姐虽不能出来送你,但我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年底你们都是要放年假的,日子长得很,到那时我再着人接了四妹妹来小住,不知四妹妹赏不赏光呢?”
宛春情知他是误会,但苦于无法辩解,无奈笑着点头谢过他的好意。众人于是围随着她们母女出了枫桥官邸,一直送到汽车上去,才站住脚遥看车子走远了。
她们坐的是特快专列,经过一天一夜的车程,总算平安到家。
李承绪和李岚峰因为衙门无事,又都惦记着仲清的情况,便在府里没有出去。季元也得了特赦令,请假在家一天敬候佳音。
余氏和宛春回来,先将带到的特产分派下去,才各自归座,笑道:“恭喜啦,是个带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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