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了玟沁大半日,待她面色好转些了,婼宸才与琳琅从翊坤宫里离开。累了这么久,琳琅也是有些疲惫了,婼宸便没有再请她到景仁宫,只是有个人她却定要请来不可。
回到景仁宫换回往日里的便服,婼宸歇息了片刻,用了几块点心,她请的人就来了。
“微臣叩见娘娘。”商景霨被雪鸢从太医院请来,此刻面对婼宸脸上竟没有什么疑惑之色,仿佛料定了婼宸会请他来一般。
“商太医请起。”婼宸对雪鸢努了努嘴,雪鸢便立刻去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请坐吧,本宫要你特意跑一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商景霨大大方方地坐下,道:“娘娘请微臣来,自然是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这也是微臣的本分,娘娘不必过意不去。”
婼宸笑了笑:“商太医倒是个明白人,那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本宫想问一问,诚妃的胎,到底如何?”
商景霨垂目道:“诚妃娘娘动了胎气,喝了安胎药好生休息便无碍了。”
“是吗?”婼宸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道:“我才刚夸商太医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会儿就做糊涂事儿了?你知道本宫要听的,不是那些冠冕堂皇你们说给皇上听的话。如果商太医也只会说这些,那就当是本宫看走了眼,请回吧。”
商景霨稍稍沉默了会儿,抬起头来正视婼宸,道:“身为臣子,微臣从入太医院的第一天就明白了一件事——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也许这样,微臣一辈子都只会碌碌无为,但却可以明哲保身。”
婼宸挑了挑眉:“原来商太医是想和本宫谈条件。”
“微臣不敢,”商景霨面不改色,“只是微臣为何要平白放弃眼下安稳的人生呢?”
“好,我喜欢爽快人。”婼宸放下茶杯,也不含糊,直接道:“院使大人如今一身病痛我也就不说了。两位院判,钱景年事已高,早晚都要告老还乡;沙惟一为人古板,向来不受皇上待见。商太医,你还要本宫说得更多吗?”
商景霨淡笑了下:“娘娘是在许微臣以后的仕途吗?”
婼宸摇摇头:“本宫不敢保证,但是适当的时候,本宫自然会对皇上多多举荐。”她顿了顿,又道:“商太医既然爽快,本宫也不和你打马虎眼儿。在这后宫里,尤其是太医院里,本宫身边若是没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只怕哪一天被人毒害了都不知道。本宫只是希望商太医懂得良禽择木而栖,能够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可以向你保证,本宫不会用你的医术去害人,但本宫也不想别人来害我。”
她这一番话,已是说得十分明白了,商景霨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思虑了片刻,站起身来郑重地对婼宸行了一礼:“是,微臣会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帮助娘娘。”
婼宸听了这话,才终于心里一松。其实对于商景霨,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放眼如今的太医院,她也想不到还有第二人可以帮助自己。况且这阵子,据琳琅观察下来,商景霨此人还是很靠得住的。他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家世,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进了太医院。这样的人,总会想有一番作为的。
轻舒了口气,她才又一次问道:“那你说说,诚妃的胎儿,究竟如何?”
商景霨微微皱了皱眉:“只怕……熬不过这个月。”
“什么!”婼宸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虽然猜到诚妃的胎儿可能不大好,但真的没有想到会糟糕到如此境地。“你确定吗?沙惟一不是说她的胎儿无异吗?如果真的熬不过这个月,他这样信誓旦旦地对皇上保证,岂非不要命了!”
商景霨道:“诚妃娘娘气血两虚,冲任损伤,胎元不固,分明是滑胎的脉象。”
“你没有断错?”
“微臣虽不是诚妃娘娘的主诊大夫,但今日也把过她的脉,微臣的诊断不会有错。”
婼宸见他这样信誓旦旦,不由更加疑惑:“那你说沙惟一怎么敢说那样的谎?”
商景霨冷笑了下:“沙太医可不是说谎,而是坚持诚妃的胎确实无碍。”
“你这是暗指沙惟一是庸医?”
“微臣不敢,”商景霨忽而叹了口气,“也许这是沙太医的为官之道吧……他能任太医院左院判,怎么可能是庸医?沙太医远比微臣要精明多了。”
婼宸仔细琢磨着他的话,一时之间实在猜不透沙惟一的用意。她蹙起秀眉问道:“那此事,别的太医可知晓?”
“今日给诚妃娘娘把脉的,不止微臣一个,所以其他把过脉的太医,应当也知晓。”商景霨顿了顿,又道:“不过据微臣的观察,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
婼宸听着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既然别人都不说,那么你也只当不知道,不用多说什么。如果有太医院的人问起今日本宫请你来的事儿,你就说是本宫累了,请你来把平安脉。过几天有机会,本宫也会对皇上说,因为你诊治莹嫔有功,所以以后由你负责本宫与莹嫔的平安脉。”
商景霨忙应了下来,又谢了恩,方告退了。
“娘娘,您说这商太医说的,是真的吗?”雪鸢之前一直在屋里伺候着,自然也把商景霨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
婼宸轻应了一声:“他没有骗我的理由,而且我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他该是个聪明人。”
“那诚妃的胎,真的保不住啦?”
“我也不想……”婼宸揉了揉太阳穴,“我倒真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