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生却是显得有些犹豫,“咱手头上统共就那么点银子,要真像你说的,盖那七八间的砖瓦房,还不得一下子‘花’光了去——”
说到底这厮还是舍不得银子啊,杨麦香一听就着了急,生怕王氏被说动了去,也跟着抠了起来,不过是几十两的银子而已,没了随时都可以再挣,她是真的住够了这拥挤的茅草屋了,夏天闷热,冬天又不够暖和,哪有那砖瓦房子住的舒畅啊。
当即就忍不住出声了道,“咱爹那么能干,就几十两的银子,‘花’了就‘花’了呗,您不是还可以再给挣回来嘛。啥都没有住上那大房子重要,是吧,小弟?”
边说,边推了下全哥儿,小家伙也是个机灵的,当即就扬声跟着附和道,“爹——,全哥儿也要住那大屋子——”
至此,杨长生便也没了异议,第二天便按着先前商议好的,去村长家走了一遭,给大家伙带回来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咱村东头的靠着赵大嘴家旁边有一处,地儿有个三四亩的样子,咱要是‘弄’下来,估计也差不多够盖了。还有一处,也在村子东头,只不过忒往东去一点,都快要出了咱村子的地界了,就在那一片野竹林子坡地的下面,那儿有一大片的空地,得有十来亩哩。”
杨长生带回了信儿,便等着王氏给个意见,他自个儿‘私’心里倒是更中意前头那一块地儿,毕竟那里离这老院子更近一些,不像是后面一块,地儿显得太偏了一些,再加上那块地儿面积太大,自家建屋子也用不上那许多。
而王氏心里想的却恰恰相反,她是打心眼里想着离这边宅子越远一些越好,郑氏那‘性’子,她是知道的,别看她这些日子不吭声不吭气的,那是因为她还没回过劲来,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图个耳根子清净,王氏也不想再住的离了近了,但这话也不能直接跟自个儿男人说了,便略做思忖了片刻,在脑子里暗自组织了言语。
这才开口言语道,“那赵大嘴的媳‘妇’最是不好相与的人,在咱村里是出了名的彪悍,会占小便宜,又‘性’子泼辣,不然,他们家那旁边的宅基地,咋就到现在还没‘弄’出去的。说句真心话,咱们这一家子可都不是那嘴巴子厉害的,就怕到时候,跟他们家做了邻居,咱就算是不去主动招惹,但依旧免不了争端——”
说到此,王氏特意暂做停顿了一下,觑了眼丈夫的脸‘色’,见他并没啥一样,才接着说道,“要我说,就竹林子下面的那块地儿就‘挺’好的,那里清净,再加上地儿够大,咱虽说现在用不着那么大的宅基地,但指不定以后就得用上,反正那宅基地也不贵,咱就算统共都买下来也使不了几个银钱。
咱家平哥儿过了年都十一的年纪了,用不了几年就得说上亲事了,我早就打算好了,以后家里得小子们娶了亲,咱们手头上要是不缺银子,我就给他们另盖个院子分出去过日子,免得一家子人挤在一处总惹话说。
等全哥儿长大了,也是如此,到时候,咱就两个老的,清清静静的过着小日子,也免得讨了儿媳‘妇’的嫌。
正好,那片地儿够大,咱这回盖了屋子用了,还能剩下老大一块地儿哩,到时候就把他们兄弟两的院子盖在隔壁,我也能时常的见着了,还不妨碍他们小夫妻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
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王氏心里倒是真做过这般的打算,现在便拿了出来说着,也算是个理由吧。
杨长生听着这番话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觉着自个儿媳‘妇’这是嫁进杨家来之后,受够了委屈,这才生出那般极端的想法来的,这庄户人家,哪有儿子一娶了媳‘妇’就分出去过日子的例子啊。
杨长生回忆起这十多年来,自家那一摊子的事儿,几乎全都压在了媳‘妇’一人的身上,眼里便忍不住带了几分内疚,再加上,他原本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儿,当下更是对王氏一呼百应,便啥话都没说的同意了。
于是,下午,杨长生便又往村长家里跑了一趟,这乡下的宅基地真的是便宜,总共就‘花’了半两银子便买下了那十来亩的地儿,杨麦香看着那一张泛着黄的契纸,简直是不敢相信。
同时,王氏也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一边催着丈夫去镇上请泥瓦匠,买砖瓦,木材,一边自个儿跑去找算命先生算下了自家开工动土的吉日,就定在了正月十一。
日子都已经定下,杨长生自然是要去两个老的那一屋知会一声,杨老爷子听了之后,倒是没有说个什么,只点了点头便算完事了,也没像旁的人家的长辈一样,主动开个口关心关心盖屋的情况和进度,或是主动开口问问,需不需要帮忙啥的。
而郑氏,却是‘阴’阳怪气的瞪着杨长生,说了几句酸话,“手里把着银子,尽想着自个儿盖新屋子享受了,就把我们两个老的扔在这破院子里,不管吃不管喝的,也不怕别人戳了你们的脊梁骨。
我这生儿子,生了到底顶个啥用了?一个个的,尽跟着媳‘妇’屁股后头跑了,还不如当初不生了省事儿呢。
你们一个个没有良心的,咋不都被雷劈死了算了呢——”
言语里甚是怨怼,现在哪怕是看着自个儿的亲生儿子,郑氏也是满肚子的不顺眼,杨长生这回听了也没啥反应了,只管闷着个头,不吭声儿的让她骂够了,骂完了便转个身就走人了。
说实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