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宛蓉摊开手帕,模仿着王后的笔记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恬,想见你一面。”
其实这是宛蓉心声的自然流露,这是她的心声,她真的想见他,简单的几个字,满溢深情。
手帕依旧系在桃花枝上,交到了蒙恬的手里。
蒙恬解开那块手帕,看到上面的几个字,心顿时被震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满溢着淡淡的深情。他迷惑了,这是真的吗?他紧拽着手帕,悸动令他失去了分辨的能力。
宛蓉在一旁,观看着那样的他,泪水落在心田里,如果他知道是自己写的,他还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蒙恬拿起他刚刚做好的筝,去了乐府。
“蒙恬,你来了。”栀子迎上去,见到蒙恬,心里的烦恼也驱散了不少。
“嗯。”蒙恬点头道,不知为什么,现在反而放不开了,平日里那些玩笑话也说不出来了,至于那手帕上的字更是没法提,他只是看着栀子,眼神里有一样的感觉。
栀子自然没有发现蒙恬的变化,那种变化,只有一旁的宛蓉懂,她感到心碎。
为了化解尴尬,蒙恬说:“筝做好了,你试一下音色。”他说着打开盒子,取出一把暗红色的筝,摆在架子上。
栀子抚摸红木上的花纹,还有那闪闪发光的琴弦,“好漂亮啊,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取名,等着它的主人来命名。”
栀子笑了笑,转动了一下黑眸,说:“这么漂亮的筝,得取个漂亮的名字,不如叫‘红绣’吧。”
“红绣,好,以后它就是红绣。”蒙恬看了栀子一眼,栀子莞尔一笑。佳人无心,才子有意。
“你试一下音色。”
“嗯。”于是栀子细细地拨弄了一下,优美的音色如天籁之音,“太美妙了。”
“喜欢吗?”
“非常喜欢,为了这把筝,我也一定要学会弹筝。”栀子说。
“嗯,我教你弹《阳春白雪》。”
“你先弹一遍,我要好好听听红绣奏出来的《阳春白雪》。”
“好。”
于是,蒙恬如行云流水般地在红绣上拨弄出《阳春白雪》的曲调,声声扣人心弦,令人陶醉,一旁的宛蓉甚至想要落泪。
一曲罢了,栀子迷蒙着双眼,望着蒙恬说:“太好听了,我要学,现在就教我。”
于是,二人共坐筝旁,两双手在琴弦上拨弄着,宛蓉终究忍受不下去,退了出去,躲到暗角去抹泪。
——
曲台宫里,秦王政正和王贲讨论着读书的心得。张辛进来,将调查得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给秦王政,秦王政本来在阅览书简的眼睛抬了起来,眉毛横斜如剑,眼神冷冽如刀光。
他不相信,他要去乐府。王贲知道,又一件不幸的事要发生了,他立即紧随而去。
来到乐府,立在宫柱后,看到了里面的情景:他们!竟然共坐一架筝前,嬉戏着弹琴作乐!!
他抽出了宝剑,飞速跨了进去,一剑劈在红绣筝上,筝顿时连木带弦断成两截,音乐戛然而止,坐在那儿的两个人也猛然从音乐中惊醒,他们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无比震惊。
“不是你想的那样!”蒙恬立即起身。
二人对视,剑眉紧锁,眼神里迸射出异样的光芒,久久对视。
栀子方才反应过来,她慌忙站起来,苍白地解释着:“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抬起手里的剑,向她刺去,她不躲,如果鲜血可以让他相信,就好了。
猛然间,蒙恬推开了栀子,剑刃刺进了他的体内。隔着剑刃,二人默默对视着,鲜血顺着剑刃流出来,十多年的记忆也汩汩流泻而出,十多年的同窗共读,十多年的磕绊与成长,十多年的生死共进退,难道都要在这一剑泯恩仇吗?
“陛下,不要啊。”
他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她扑到在地上,沾到了蒙恬的血,难道悲剧又要重演?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的贪念与轻率。
血流了一地,他抽出了剑刃,抓起她的手,拖着她离开了乐府。
蒙恬倒下去,王贲接住了他。这时,宛蓉也奔了进来,拿着手帕帮他捂住伤口,泪如雨下。
蒙恬苍白了嘴唇,说:“王贲,不要管我,你去劝劝他,告诉他,不关她的事。”
“你这是何苦?为何你们都要陷进来?”
“这或许就是宿命吧。”
血流得太多,蒙恬终究是昏迷了。
“蒙少将军……”宛蓉哭喊着。
——
中宫的寝房里,二人站着,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只听见珠帘在摇晃。珠帘外面,宫女们低头跪着。气氛如一根紧绷的弦,即将断裂。
他恨她,无比的恨,这种恨是双重的,他童年里的美好,少年时的美好,都被她生生撕毁了。
栀子的脸上印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手上沾着血,是蒙恬的。她没有抬头看他,但能感受到从他眼睛里射出来的刀片。心似乎已经冻结了,神经也已经麻木了,泪也酿造不出来了,反而不怕了,任由命运怎么发展吧。
她的沉默与冷漠让他越发愤怒,猛然间,他抬手,又是一个巴掌,她向后旋转而去,随后重重地跌倒在床上,珠钗掉落一床,长发散落,铺在床上,她将脸埋在浓厚的乌发中,希望一切从此隔绝,在黑暗中沉沦。
又是良久的沉默,那些摇动着的珠帘也渐渐静止了,周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突然间,珠帘一抖,又重重的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