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极为动人的脸。
没有谁能在正视着这样一张脸的第一时间,就能够抵御那仿佛艳艳绝于世间般的美丽,围观的人,眼中都不由得露出了惊艳。
而,越是离得近,越是看得清,越忍不住要心跳加快且不可遏制。
其实说来,先前有着出众舞姿的芙华,那般姿容,仅从五官上来看,实已隐隐有些可与伶舟皎平分秋色的架势。
但现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生不出要拿此际在眼前的这张脸,去同方才那芙华姑娘相比较的意思。
不因别的。
只由于伶舟皎那双愈加偏向于纯粹栗色的瞳眸,那种仿佛易碎般的瑰丽,如同带着天地间最动人的清澈**。
“砰砰砰——”
一时之间,人群似屏息般安静下来,每个人恍惚地就像都能听清自己的心率。
伶舟皎没有笑,她的脸上没有动人的表情,只是一片淡然,看起来就像世间万物都并不值得她于此处停留多久,她出现在这个世间,但她又游离在外。
她踏风而来,踏月而去,步步生莲,真就如不小心跌落凡尘的仙子一般,只不过这仙子的面容,生得更偏于艳丽。
然又叫人不能在此景之下,生出半分亵渎心。
乐音蓦地戛然而止。
没有所谓再一波的高、潮,伶舟皎脚下的运行着的步法已是渐渐缓落,乐音一停,她用指尖勾起了那落在一旁的纱巾,足尖轻旋,飘然于台上落至台下。
她将手中拾起的纱巾递到制衣的手中,接过了制衣不知何时已拿出来的另一条纱巾,行动翩然之间,那纱巾就覆上了面。
伶舟皎并不多做停留,径直就要回转到先前待着的地方。
制衣等人自是跟上。
那一缕若有似无、清淡嵌于众人鼻尖的香气,也随着她的离开,缓缓地、缓缓地飘散。
迎面而在行道中与伶舟皎擦肩而过的人,有着一张清丽而偏于婉约的面容,她在擦肩之际,面容中带着些微的恭敬,对着伶舟皎微微笑了一下,直至伶舟皎不动声色地微一点头,她方才越过伶舟皎的身侧,继续往台上行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些人话里话外天晴阁的台柱之一,庆元姑娘。
伶舟皎对于接下来庆元的表现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在此之前,她就已经见过了此次庆元将跳之舞,因而,她脚下步子没有停歇地,一路走回到先前待着的小房间里。
这次挑选大会评出的结果,让人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出乎意料之中,看了一这场挑选大会的人,又觉得这么个结果,也确是在情理之中。
此次被命为“缘客会”的挑选大会,一共入选可献与肃京的人,有三名。
相较于往些年,入选者大多只为一人的状况,显然是并不十分符合常理的,只是在今年的状况下,又确实是适用的。
往年肃京中举办盛典庆祝些什么,各大城,都会于城下治理范围内,挑出人选,进京献舞等等,作恭贺之态。
但因着也不是特别大的盛典,一处跳上那么一人,进得京来,那也够凑上好几支舞蹈,或是表演什么的了,而此次却有些不一样。
倒不是说此次庆贺的事情有多么重要。
而是几件重要的事情,刚刚好就那么凑到了一处,因此总要显得比往年更隆重那么少许。
此次,一贺太后整寿,二贺帝后整寿,三贺公主及笄。
怎么算来都是要好好庆祝一场的架势。
再则这挑选大会之上,各路评判都觉得在此场选会中,有三人的表演,各有所长,看来都叫人有赏心悦目之感,兼则这三人皆姿容出众,这薄奚皇族唯一的皇子,又确是不久便该议婚的年纪,在此之前,或许帝后会有想要与帝子先送个美人的想法也不一定。
于是,就在这般定论之下,伶舟皎、芙华、庆元三人,终于是踏上了去往肃京的路程。
其实那天说来,伶舟皎等人被安排的排号都不怎么好,一来,既不靠前也不靠后,三人排号都在中间位置,不是压轴也不是开场,而且三人的排号还那么恰恰好地接连在一起。
然,就这样,反倒是最终她们三人一同入选,瞧来还真叫人觉着有那么几分缘分的意思。
“...可不就是缘分么?不然我们现在怎么能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庆元有着一张清丽而偏婉约的面容,寻常为人处事也是一派和婉的态度,她这样的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出身红楼之中,反倒总让人觉着她该是养在深闺娴静的大家女子。
此时,正在摇摇晃晃地去往肃京的马车上,聊着聊着,庆元就笑着接了这么句话。
芙华睁着一双极美的翦水眸,微微笑,算是对庆元这么一句话的附和。
伶舟皎的面上竟还覆着纱巾,面上自叫人分辨不清表情。
制衣等人并没有随着这辆马车走。
算来伶舟皎这些进京献艺的女子,地位当然也是高不到哪里去,不论日后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只就目前来说,她们还不够格在去肃京的路程上,带着自己的侍从。
当然,明跟不行,暗从却不是不可以。
这是一辆比较宽大的马车,只坐了伶舟皎三人当然也显不出拥挤,此际,在说话的时候,那侧面本就只是挡着窗户的帘子,微微晃动,就有风徐徐从缝隙中渗透进来。
外间的景象,也隐约透露。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又仿佛还带着那么几分心照不宣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