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谁家。
这场竞价到这,却并不算停止。
陡然又有人举起牌子来,用着淡淡的声音,淡淡而道:“九百两金。”
这样不大的声响,却有种意外而使得全场安静下来的镇定。
打扮得金灿灿的少年循声望去,面上的神情实在是算不上好,他目光所及,那个陡然出声的男子,有着一副俊逸面容,迎上他望来的目光,那男子还表示友好地笑了笑。
然则,这样的笑容,在这样的时刻,看来只会让人觉得心中不平。
打扮得金灿灿的少年见着这人面生,周身气派又不似常人,有些拿不准男子的身份,但毕竟是争了这半天,他也不愿就此拱手与人相让,只得道:“敢问阁下是哪里人氏?我们这争了大半天,您这样横插一脚,是否有夺人所好之嫌?看您也是个知礼受礼的人,总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这般道理,却是有些强词夺理。
但少年说得客气,男子自也不可能怒意相向,只是心平气和地道:“抱歉,这也实是我的心头所好。”
男子如是说着,朝向台上人的目光,倒不见得有带着多么明显的涟漪。
那打扮得纨绔的少年,明显比打扮得金灿灿的少年要有眼力见,他不过看了那男子几眼,顺带扫了扫那男子身侧的随从,便略带着警告之意地瞅了那似乎还打算要出言的打扮得金灿灿的少年。
警告看来如此明显。
虽则平素打扮得金灿灿的少年会因着一些小事什么的,就要同这打扮得纨绔的少年争执,但在真正正经的时候,他还是会听从劝诫的。
于是少年本欲出口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他有些闷闷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三声喧响过后。
竞价的事宜,到此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那台上此刻看来似乎更加动人的仟仟姑娘,面上泛起些些绯红,仿佛是有些羞涩的模样。
老、鸨笑得格外心满意足,看来是对最后这样一个成交价极是满意,笑着道了几句:“看来是没有客官要出更高的价了,那么。今晚。台上美丽动人的仟仟姑娘便是属于那边那位俊俏公子的了。”
她这般说着,眼神很是自然地就落在男子的身上。
四周一片起哄叫好声,就这么响起。
在一片带着嘈杂的环境中。
男子的目光似乎刚刚好地同仟仟姑娘的目光对上。一个是仍旧面色从容地坐着,另一个却是带着羞怯地半垂了眼帘。
天光还未真正暗沉下来。
这里,就仿佛已经进入了靡靡夜色中,大部分人力图要挣脱开白日需要戴着的枷锁。他们放纵自己,心下在说着“不过就是这么一天”类似劝慰自己的话语。
就在竞价过后。
等不到晚上。那边老、鸨就领了仟仟姑娘下台来,走到男子坐的那一桌桌前,男子正端坐着,仟仟姑娘走到近前脚步似乎都还没有停稳。那老、鸨觑着男子的面色,就势便把仟仟姑娘往男子的怀里一推。
男子亦不曾避开,就那么伸手接下。
仟仟姑娘坐于男子的怀中。就那么羞红了脸颊,一时间。那般娇娇怯怯的姿态,正是动人又惹怜爱。
旁侧大部分的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眼神之中,也还或多或少的带着那么几分艳羡。
“公子,春、宵苦短,”老、鸨挤眉弄眼地做着调笑暧昧模样,继续说道,“包厢都是早已备好的,您看,您要不就先上去歇息着,里边一应酒水菜肴都是要备得妥妥的,您还有什么吩咐,也都尽可以提。”
这洒下了大把银钱的待遇,果真是不一样。
男子俊逸的面上,不是为色所惑的表情,仍是那般的从容,然他的手下,却也未将倒落自个儿怀中的仟仟姑娘给推开,反倒是揽着她,站起身来,淡淡而朝着老、鸨道:“那你且前面带路吧。”
就是个要去包厢了的意思。
厅内多数人都起哄笑将起来,几乎极大部分的人面上都是那样一副“如此美人再怀当然是不可以坐怀不乱”“我们都极是理解的”这种暧昧的表情。
唯独却还是有那么些人面色同这大部分的人都是相异的。
一是面色冷凝而复杂的伶舟皎。
二是若有所思暗自观察的夙沙亭。
三是那先前参与竞价的少年与他的伙伴。
然,不管众人如何作想。
他们都已经影响不到,已然揽了美人随着老、鸨往楼上包厢里去的男子。
异落阁的构造。
那就是上楼之后,要经过一个转角,才能走进里间的包厢。
伶舟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渐渐往上的仟仟姑娘和那个男子一同往上移去,而就在他们上楼之际。
她的眼角余光。
不经意地瞄到了楼上拐角处,站着的一个人,她原本不曾注意,但,那人的样子,曾存在于她那样一段深重而特殊的记忆里。
自此漫不经心的扫过。
她不由得就将本落于仟仟姑娘和那男子的目光,转向了站在楼上拐角处的人,她定定地看着。
神色渐渐由迟疑、不太确定,就这么陡然地变成了带着藏得深冷的愤恨。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
然而那站在楼上拐角处的人,随着仟仟姑娘和那男子等人的走近,还未等他们到他的近前,他便施施然一个转身,向了里间,身形就那么消失在楼下的伶舟皎眼里。
伶舟皎的目光仍定定地落在那拐角处朝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