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烈倾善用奇兵,行事不循法,往往出人意料。沙城只有数千残兵的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蓝烈倾授意?
一念及此,军师心中顿时一惊。思忖半天,他慎重地向达尔罕建议:“明日暂缓攻城,派几支骚扰小队即可。等副统帅达尔奇大军抵达,从城西攻城。”
在胡人的监视下,十九乖乖在呆在军中,不乱走,不乱看,除了回答问题,也不张嘴多说一句话。关于启国的军方消息,她知道的不多,却没有一句假话,条件是攻下沙城后放她回家,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军师越来越疑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直觉:她到底有没有藏着别的心思?
【。。】
两天后,达尔奇大军抵达,没有同哥哥达尔罕的部队直接会合,而是派了个传令兵汇报消息,然后根据达尔罕的命令,直接绕往沙城城西,准备采取两面夹攻的策略。
战前,十九要求随胡人大军同上战场。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只想早点离开。你们答应过的,赢了就会放我走。”
军师心头警钟大鸣。可是看着十九缩首缩脚的样子,又猜不透是哪里不对,皱着眉不说话。
他挑不出任何问题:她只有一个人,也没有武器。可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正想说什么,达尔罕已经点头答允。他毕竟是统帅,军师不好反对,便抬手召过两名亲兵,悄悄嘱咐他们:待十九离开统帅的视线后,立刻杀了她。
太阳升起时,达尔罕的大军在沙城外正式摆出阵形。十九跟在大军当中,距离达尔罕十步远,距离军师十五步。
启国境内,在通往沙城的路上,一匹快马朝这边狂奔。扬起的灰尘里,只能依稀看到马背上少年的身影,正是十九提过的十三,她的固定搭档。
日上三竿,沙城的城墙外仍然没有挂出降旗。军师看看日头,估算达尔奇已经到达城西,便与达尔罕交换一下眼神。达尔罕会意,向号角手打出进攻的手势。
号角手伶俐地举起号角,周围的将士跟着紧张起来,只待号角一响,就要冲出去。然而迟迟听不到动静,不由疑惑回头,却看见号角手栽倒落马,胸前的衣服慢慢被血浸透,手里还握着号角,显然是意外受到袭击,死了。
动静迅速传到军师耳中,他先是一惊,来不及平息骚乱,反而赶紧望向几步之遥的达尔罕。——死了个号角手而已,随便找个人补上即可;如果遇刺的是主帅,事情就麻烦了!
没想到,已经晚了。
那个让他慢慢放下戒心的丫头,已经从众人头顶跃起,踩着亲兵的脑袋扑向达尔罕。达尔罕号称胡人一勇士,实力不容小觑,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到十九会向他动手,更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下偷袭,不由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时,十九的匕首已经逼到眼前。
好快的速度!
达尔罕来不及抽出佩刀,连鞘举起,挡开她右手里的匕首。十九早料到一击难中,她在扑过来时,有意压下身形,空着的左手摸向达尔罕身边护卫亲兵的佩刀。达尔罕挡下她的突袭,她并不死嗑,灵活地借力转身,左手顺手抽出亲兵的刀,抹向达尔罕喉间。趁着达尔罕低头躲避,她抛开大刀,在达尔罕的马头上一踏,借力重新跃起,从达尔罕头顶翻到他背后。
军师回头的时候,正看到十九贴在达尔罕背后,稳稳站马背上,手间匕首闪着寒芒,利落地刺进达尔罕后心。她甚至没有再多看达尔罕的尸体一眼,手腕一翻,朝军师扑过来。
那种满满的自信、鬼魅般的手法、快如闪电的身形,明明白白地昭示着她的身份:久经训练的暗杀者。
那一刻,军师目眦欲裂、惊悔交加,恨不得一头撞死。他的大意,直接害死了统帅!
达尔罕和军师的贴身护卫亲兵,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此时全被一系列的变故惊在当场。谁会想得到,一个低眉顺眼、只知道哭泣哀求的柔弱少女,会在瞬间变成可怕的索命幽魂?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十九早贴到军师身边,逼得他们不敢出手,免得误伤军师!
开玩笑!统帅已经死了,如果军师再出点什么事情,他们要怎么办?
军师不是不懂得贴身肉博战,但是根本没办法和十九比。她从小就是靠杀人长大,招招致命,刀刀不离要害。军师是聪明人,迅速想到要拉开距离,躲开她的攻击,并且让护卫亲兵们有出手的机会。只是一闪念的走神,喉间便是一凉。他的想法很好,却再没有实施的机会。
亲卫兵们眼睁睁看着十九把军师的尸体踹下马,拉着缰绳朝西方奔去。
不知道谁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抓住她!”顿时所有人都惊醒,喊叫着,开始围追堵截十九。
沙城的城墙上,启国的将士们已经做好死战的准备,不料迟迟不见胡人来攻城。有好奇胆大的从围垛探出头,正看到胡人军中大乱,赶紧往上报。
而胡军中,最高统帅和军师同时遇刺,有人开始恐慌,寻找逃跑的路线;有人试图立功,死命围追十九;还有人不明状况、一边伸着脖子看热闹一边窃窃私语。
统帅和军师遇刺的位置在大军正中央,远处的将士们静静等着冲锋号角,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