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昊此时的脑袋和天空中的色彩一样——一片空白。
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正常人在面对那铺天盖地的炮弹的时候都会感到恐惧和绝望,但是陆昊没有。
他反而感到有一丝丝的喜悦悄然从他的心底升起。
这种喜悦可能就像某些宗教所宣扬的所谓“到达终极”的“欢喜”一样——陆昊感觉到一种超脱,一种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自由”。
之前种种的情绪像是层层的枷锁,让他不能呼吸、无法思考。但是当那些炮弹挣脱了炮口的束缚,争先恐后地朝着他飞过来的时候,那些复杂的情绪都消失了。
只留下那一丝纯净的喜悦。
现在该怎么办?
陆昊不得而知。
他的视线还深陷在那片纯粹的光里,他的思绪还在九天之外——他没有任何的想法。
他的身体只是本能地将油门踩到底,将方向盘牢牢地控制住——除此之外,他没有采取任何针对性的措施。
看上去就像他在那些足以毁灭天地的炮弹面前放弃了挣扎一样——他的上半身还在车窗外,左手还高擎着,中指还坚挺着,脸上还挂着夸张而讽刺的笑。
渐渐地,那片白光在陆昊的视线中逐渐淡却,只留下了无数拖长了尾巴的光团。
莉莉到这个时候还在帮助他——一些显眼的亮红色的线条标注出了这些炮弹的运动轨迹。可惜的是炮弹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那些用来标注炮弹运行轨迹的线条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竟然将他的视线塞得满满的。
炮弹密集到这样的地步,那些用来标注的红线已经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了——陆昊无法从那一团乱麻的线团中分清楚每一颗炮弹的运行轨迹。
他稍一动念,那些红线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喃喃地对自己说:“这样才好……起码清新多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收敛了脸上那些夸张的表情,只留下淡定而从容的微笑。他将高擎着的左手缩了回来,然后慢慢地将上半身也缩回到车内。
他慢条斯理地坐正身子,还伸出手想去系安全带。他甚至还摸了摸右手边的工具箱,想要掏出一颗烟来给自己点上。
他当然没有摸到任何的东西——他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身体并不适合抽烟,这里也不可能有烟。
“好吧……反正开车的时候也不适合抽烟。”他带着一些遗憾对自己说。
他再次点了点右脚,确认油门已经加到最大,然后平视着前方,只关注面前的路,将天空上那些正在接近的炮弹忽视掉了。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好好地开车好了。”这是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做出的决定:“反正都是无法躲避那些炮弹的,还不如好好地控制车,只要不撞上那些坟墓就好……”
“其他的——交给命运吧。”
他真的没有再去看那些炮弹一样,仿佛那些致命的炮弹只是一些无害的烟花一般。
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路,还有导航仪上的标示。
就连那些炮弹中的先行者砸到解放车的旁边,都没有让他分神看上一眼。
他只是单纯地专注于眼前的路,将车开得又快又平稳。
几乎就在一眨眼间,炮弹的后续大部队就跟在先行者之后抵达了——仿佛只是一瞬间,陆昊的前后左右就被炮弹给淹没了。
撞击不仅引起了地面的震动,也掀起了弥漫的烟尘。陆昊不仅需要牢牢把握住方向盘,不让车子在地面的震动中偏离了方向;他还需要依靠记忆从遮蔽了视线的烟尘中寻找到正确的前进方向。
“我这是在最倒霉的时候抽到了一张无敌幸运牌吗?”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都已经做好在第一波的攻击中被击中的准备了,却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直直地开车,反而没有被一发炮弹击中。
“如果突击舰的指挥官是在计算我的运动轨迹之后,算准了提前量才发射炮弹的话,他恐怕会气得吐血。”陆昊洋洋得意地夸奖自己:“恐怕那个指挥官不会想到之前将车子开得像条游鱼的司机会在这个时候将车子开成一条直线吧?”
他这么想着,然后犹豫着是不是接下来要做一些变动:“那么我接下来是不是要换个姿势?譬如说沿着s形的路线前进?”
仔细地想了想,他决定还是不要作死算了:“不做死就不会死——万一我这次真的是幸运女神保佑呢?万一我改变了主意、改变了运行轨迹之后一头撞在炮弹上呢?再说了,就我这样的半吊子水平,想要拐着s形弯的同时将解放飙得比f1赛车还快——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果然是我想多了!”他轻轻抖了抖身子:“算了,我还是就这么直直地开吧……”
“幸运女神啊——我是跟着老板混的。老板说她的面子很大,你能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继续照顾一下我啊?”
听起来他就像是在祷告,但是他的脸上全是轻浮的表情,看不到一点儿虔诚——如果真的有幸运女神,而且祂又看到了陆昊的话,说不定祂会驱使几颗本来偏离了轨道的炮弹狠狠地砸到解放车上:“话说幸运女神一般都很漂亮啊——斯提尔这个全是奇葩基佬的世界大概是没有幸运女神的吧?呃……他们一定连女神都没有!”
他再次抖了抖身子,就像是要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算了……我还是好好地开我的车吧。”
没有变速、没有转弯、没有变道——解放车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