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默然了,也不哭,半晌没有说话。
白菊知道,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让人好好服侍郡主,自己退了出来。
玉竹轩里,冷奕勋呆呆地坐在窗眼,深遂的两眼不知看向何处。
白菊进来,行了一礼,他也没有反应。
白菊叹口气,禀道:“二爷,奴婢回来了,小云她很好,没有伤心了。”
冷奕勋这才动了动,叹了口气道:“她不恨我了么?”
“自是恨的,小云说,要贴个寻婚告示,她要嫁人。”白菊看了眼冷奕勋,打算下重药。
冷奕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身子一震道:“寻婚告示?这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她怎么没直接嫁给阿离,靖北侯夫人不是很喜欢她么?”
“夜世子自是个好人选,小云肯定会考虎他的,不过,小云说,她这一生就嫁这一回,肯定要优中选优了。”白菊回道。
冷奕勋猛地站了起来,不屑道:“这个世上,除了我,哪个男人配得上她?优中选优,有比我更优秀的么?”
“爷,小云说了,您是已婚人士,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已经没了资格。”白菊拿着刀子尽往他伤口上戳。
“让你去劝安宁的,劝得怎么样了?”冷奕勋听得越发气,捂着胸口半晌没缓过劲来,白菊生怕他又吐血,忙上前扶住他。
“自是劝了的,不过,爷怕是还要加把子劲才行。”白菊着急道。
“我这就写和离书去……”冷奕勋急吼吼地往外走,白菊忙拽住他道:“不成,二爷,小云说您真要这样做了,她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为什么?原就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她,我什么事做不出来?偏她就是不信我,原想着,不让她知道,只要把她的毒解了就好,明明她还有几天才会醒的,怎么刚好成亲那天提前醒了呢?”冷奕勋有点气急败坏。
“怕是有人故意想让小云看到你成亲吧。”白菊想了想道。
“不说这个了,反正现在亲也成了,婚书上可没说不许我休妻,不许我和离。”冷奕勋一想到绯云竟然请了官媒,就怎么也坐不住了,非要往外走。
“二爷,这事您原就办得不妥当,再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您听奴婢一句劝吧。”
“你当我去做什么?真写休书对小云的名声也不好,人家会说是她同我合着伙来骗宁王府的药材,我原想着,在小云醒来之前,把亲结了再和离了,这些事在她昏迷时做的,别人只会怪我,怪不到她头上去,如今她醒了,又闹了婚礼现场,我再休妻,人家肯定会说是她的错。我已经让她伤心了,怎么能够再给她惹麻烦。”冷奕勋瞪了白菊一眼道。
“那您干嘛去?”白菊愕然地问。
“以死殉情去。”冷奕勋扔下白菊,长腿一迈,便出了门。
白菊吓死了,忙追了出去。
可一了门,就不见了冷奕勋的踪迹。
二爷素来说一不二,他知道小云要嫁,难道真的要以死殉情吗?
白菊慌慌张张地往宁墨轩去,安宁见她脸色难看,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爷不见了。”白菊道。
“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知道她要找人出嫁,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安宁苦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算嫁给他了,他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也许吧,二爷只说,以死殉情,也不知道二爷死了,小云会不会回心转意。”白菊焦虑地往府外走。
“以死殉情?”安宁的心口如同撞上一块大石,原本就被伤得血肉全无,只剩下空架子的心,再一次被撞碎,他为了她,竟然赴死?
“死吧,死了也好,我情愿当寡妇,也不成全他,决不成全他。”安宁的泪,无声地落下,这两天,她哭得太多了,眼泪都快抽干,可心底那丝希翼还在,等那女人嫁了吧,只要那个女人嫁了,他就死心了。
她不相信冷奕勋会死,真为情而死,当初就不必救季绯云了,两人一起死不是更干尽么?
回屋收拾东西,正好大哥不是喜欢季绯云么?让大哥娶她好了,以后她们还是姑嫂,时不时的让冷奕勋和她见见面,见得着,碰不得,情再深又如何,中间隔着跨越不了的海,让你们两两相望,却求而不得,熬死你们两个。
乾清宫里,皇上看着一只小木马发呆,那是七皇子三岁时,自己亲手刻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不知道他是野种,在前几个儿子相继去世后,终于又有了儿子,高兴得不得了,从来没亲手做过生日礼物送人,那一年,他花了五天时间,亲手刻了这个木马,三岁的七皇子很喜欢,抱在怀里睡觉。
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皇上怒喝道:“出去,别来烦朕。”
那人夹着冷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皇上怒目圆睁,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向来人砸去,却看见成亲不到三天的冷奕勋随手打落向他砸去的杯子,冷冷地朝自己走来。
“阿勋,新婚燕尔,你不陪你娘子,又来烦朕做什么?”
“来告诉你一件事。”冷奕勋也不行礼,大喇喇地在皇上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
“阿奕,你别仗着朕宠你,就越发没规矩了,朕面前,你还有点君臣样子么?”皇上这几天心情苦恼,正没地方出气呢。
“臣自问脾气性格都不好,不知皇上为什么会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