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楼之内看似风平浪静,可外面已经是斗得如火如荼,先是七皇子楚沄大力培植江湖势力,虽然不能与白楼相抗,可总有些名门正派,尤其是瞧不起白楼的那些自命不凡之人,纷纷投靠,跟着一个正经皇子总比沦为白楼的附属要好听的多,可惜,今上并没有完全病糊涂,久卧病榻却还惦记着前朝的事情,听说了此事便下旨申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个近年享尽风头的儿子。
圣旨内指明楚沄勾结江湖草莽,意图谋反,只这四个字,便足以永世不得翻身。有人说是贵妃娘娘在皇帝身边假传圣旨,也有人为楚沄抱不平,毕竟他只是招揽,并未有任何不轨举动,若是随意处置怕是会显得皇帝疑心太重,可惜,圣旨就是圣旨,没有更改的余地,直接将他打入了“冷宫”。
聚在楚沄身后的众位朝内忠臣纷纷上表,想要改变这位病重皇帝的心思,但皆被驳回,后来又闹到金銮殿上,光在殿外跪着的人就足有数十,皇帝听说之后愈发恼火,下旨各自打了三十大板赶了出去。
这样一来,就算不死心的也死心了,明知这位七皇子没有希望,谁还肯拿着自己的脑袋去撞南墙,可是,偏偏十三皇子楚渊在最后关头上书,直言七皇子素来爱才,此番也只是收揽人才为朝廷所用,并非有任何不轨之心,这样的解释每日不知会送到皇帝面前多少,大多数人便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观望,甚至心里默默想着或许这一件事不止是七皇子被贬斥了,这位十三皇子也难以善了。
可事实无常,这圣心更加变幻莫测,让人无从揣度,次日,圣旨下,赦免七皇子的罪过,只禁足一月。小惩大诫,楚沄经次一事,对楚渊的态度大为改观,之前是势同水火的争斗。即便是手足兄弟也为了那个位置而兵戎相见,不死不休,可最后,在他危机生死关头,唯有楚渊出手相助。他不能不感激。
而反观三皇子楚泽依旧在府里闭门不出,外面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跟他再无关系,可此番楚沄的事情,说到底若不是有人在皇帝面前挑唆,也未必到得了这一步,而皇帝病着,身边除了贵妃娘娘便再无旁人,这样一想,便很容易明白了。
有些人看似什么都没有参与,可每一件事都有他在幕后操纵。或者最终受益人会是他,楚泽偏偏就是这么样的存在,宫中有贵妃掌握大局,宫外他的心腹安插在朝野中的也不少,几乎算是一切具备,只欠驾崩。
但为了以防万一,总要除去些心腹大患才行,白楼是一个,能跟他争夺帝位的手足便又是一个。
朝中的风向不断变化,此番看到了楚沄最终的结局。就算皇帝改变了注意,可依照那多疑的性子,若无有力襄助,楚沄怕是无法重新回到那荣宠至极的时候了。可是反观十三皇子楚渊,拨乱反正,肃清天听,而且,竟然令皇帝改变了心思,只这一点。便足以看出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楚泽心里默默念着,自己这个十三弟当真不可小觑,如今只稍稍出手,便收到了不同的效果,这样的手段哪里是只纵情于诗词歌赋的人能有的!
“参见母妃。”重重高墙之内,每月有定例来觐见的日子,也唯有此时,才能有人见到楚泽离开府邸,给贵妃请安,而皇帝病重之后,这请安的礼也愈发频繁,美其名曰是尽孝道,可实际上,谁又不知他与贵妃在谋划什么。
“起来吧,皇儿今日怎么愈发消瘦了,是不是府里的人伺候不得力?”贵妃由着身旁宫女打起层层纱帐,这才能看清儿子的相貌,不过,只一瞥,便觉得异样,美眸轻轻流转,那保养极为得宜的美貌丝毫不输年轻的妃嫔,只是眼角眯了眯,便出现了一些纹路,仿佛无法抵挡的岁月经年。
“无妨,只是近日,儿臣一直在想十三弟和七弟之间的事情,有些忧虑,没有什么大碍。”楚泽恭谨摇头,自小,他便如此,哪怕是对着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太过亲近,或者说,这宫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太浓厚的亲情,所以,日后才能争得无所顾忌。
“老七那个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后竟然让十三得了便宜!而且最近,陛下几次夸赞他得力,说什么差事办的好,又能明辨是非黑白,维护手足情谊,可他到底也不过就是简单上书而已,若论实事,还不如你在府里做得多!”贵妃轻斥了一句,语气冷然,和她面貌的和蔼贵气大不相同。
“如今七弟也被他蒙蔽,念得都是他的好!”楚泽自然不忿,想起苦心经营许久,都不如楚渊几句话得皇帝的青眼,愈发气血不畅。
“那是他不知道是谁害了他!就由着他们去结盟,能蹦跶几日?等到他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做了手脚,让他失去荣耀还感恩戴德的话,必然会更加怨恨!那个时候,咱们才是坐收渔翁之利。”
贵妃极快的掩下眉宇间的不快,伸手拿着描金茶盏也不喝,只一面叩着桌子一面说道,末了,见楚泽神色有些诧异,便住口不言。
“母妃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不是咱们的人做的?是十三弟的人?”楚泽并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因为怎么看都像是他们抓住了楚沄的把柄才如此行事,而楚渊则出面作保,可谁想到,竟然是贼喊捉贼。
“难道你认为,母妃若出手不是直接置他于死地?还会留着什么破绽等人来救?再说,母妃一直认为最棘手的人从来就不是老七,而是十三!若出手,也该针对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