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赢?眼下的局面谈何双赢!皇儿不是糊涂了?”贵妃身着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闻言从贵妃榻上稍稍欠起身子,美眸流转见迸发出几分迫人的精光,看着眼前自己唯一的儿子,对他的说法极为震惊。
“母妃,儿臣并未糊涂,只是现在的战局唯有如此方能保全。”楚泽恭谨回道,眉目皆是顺从的模样,微微垂眸看着贵妃的衣裳一角,被缝在衣服内里的金线晃花了眼。
“西北战事失利,圣上必定会大怒,追究下来,谁能躲得过去?说起来,咱们悉心谋划才让苏邑失去掌兵之权,却反而让他逃过一劫!”贵妃冷声恨道,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一次西北之战便是苏邑的葬身之处,可谁想到皇帝竟然没有真的降罪于他,只是降职,夺了主帅之职。
苏邑一倒,自然有他们的人接替,只是这人选并非贵妃早先让母家准备下的,反而是楚泽一手提拔的新人,如今大败,若认真追究起来,楚泽这举荐之人也难逃罪责。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赢,那苏邑多年来有宁国战神之名,想来是有些过人本领的,旁人不熟悉西北的局势和梁国的手段,吃些亏也是难免。”楚泽低声解释,话未说完便被贵妃厉声打断,自小便在她的威严之下的楚泽立时噤声,仿佛更多是惧怕这位积威许久的母妃。
“你提起的那人自然是不熟悉的!只懂得打仗有什么用!现在明白战场复杂,多好的机会竟然这样拱手让人!本宫倒要问你,为何放着你外祖家早就准备下的将军不用,非要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你外祖为了这个机会苦心栽培了多少年才在苏邑带领的部下中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他跟着苏邑身边对西北战况了若指掌,只要这个机会能成,必然就可将兵权牢牢握在咱们手中,可是,现在,不获罪就已经不错。更别说掌权!”
贵妃气得脸色发白,声音不由得尖利,不过她素来都是沉稳有度,是在深宫浸淫多年养下的脾性。凡事都不骄不躁,筹谋前后,进退有度,这方能在这个互相倾轧的后宫里生存并且直到今日的位子,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没有坐上后位,可在后宫也无人可出其右。
但今日,她大失常态,皆因自己这个一向得力的好儿子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犯糊涂,不顾她的建议,一封奏章就启用了新人,在她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圣旨以下,一切都成定局。
苏邑没有被除去,主帅换上的也不是自己属意的人。她原本在那时就想要质问,可楚泽信誓旦旦的说这人是领兵奇才,她忖着左右都是他们的人,只要能够成事便好,而且,楚泽自小便与旁人不同,她也愿意信任一次他的眼光,他挑选的人,所以才压下,可现在。上来就打了败仗,还敢说什么不熟悉战局,这样的理由难道可以呈在陛下面前?
“外祖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儿臣。。。儿臣看错了人。以为他是个有能力的,此番父皇若怪罪下来,儿臣必当请罪就是!不过父皇也未必就会重新启用苏国公,阵前换帅,不利于战事。”楚泽收到贵妃娘娘的怒气,当下跪倒请罪。直到她气息稍稳,才缓缓回道。
“不利于战事?连连败仗难道你以为皇上还会在乎这些?梁国那个小子也是狼子野心!本宫扶持他上位,也许了城池,却不想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反而捅了咱们一刀!”阴狠之色一现,贵妃娘娘保养极好的脸上竟出了几分疲态,头上的碧玉瓒凤钗随着她的气息晃动了一下,随即平静。
“辽蒙是母妃在暗中。。。”楚泽大惊,跪着的身子立时直起,抬头瞧着上面的贵妃,半晌张了张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西北突起的战事竟然和贵妃娘娘有关,这一战,生灵涂炭,死的不仅仅是梁国的战士,还有他们大宁的百姓!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亡命沙场,可这一切竟然是自己母亲一手造成,楚泽有些恍惚,他怀疑自己真的认识自己的母亲吗?
“母妃为何如此!宁国和梁国素来已经是频起战事,这几年尤为严重,父皇几次想要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只为了保边境百姓的安宁,若是梁国自己起了内战,国君易主,挑起争端也就罢了,可母妃竟然。。。用这样的法子,这可是通敌卖国之罪!”
楚泽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抓紧自己的衣袖,唯恐会显示出此刻的失态,他自认身为皇子要争皇位无可厚非,彼此手足陷害倾轧也是各尽所能,但却从未像过有一日竟然会成了卖国的间接帮手,日后宁国是他的江山,如何能够容忍自己将自己的国家城池割让给旁人!在史书之上,留下的也绝对会是骂名!而这一切竟然是他的母亲来替他做出了决定。
“本宫何尝想要这样做!只是苏邑的位置太稳固,若不是让他在最擅长的地方倒下,恐怕皇帝一辈子都不会动他!你以为只是忌惮便能覆灭一个人?皇儿这些年在宫里见识的,做过的,难道竟让你现在还存在这样天真的心思?没有证据,苏邑还是忠心耿耿的战神,圣上的疑心也会带入棺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除非,给圣上一个契机,他想打压苏邑,咱们也想掌握兵权,目标是一致的,谁还在乎过程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辽蒙是梁国下一代皇子中最勇猛的,也是最早愿意和咱们合作的人,他想要梁国的君主之位,可惜没有足够的力量,咱们要借助他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