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瓷器和地面的碰撞声清脆尖利,也让颜以筠的心向下沉了沉,虽然不明白苏邑不在家,苏冰璃做出这幅样子到底给谁看,但她也知道对方的计策又开始启动了。
稍带不解的四周看了看,甚至连冬雪都没有进来,屋里还是她们两个人,颜以筠抚平了衣角,站起身淡然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只说不喜欢喝茶而已,何必要发火呢?若是此时有什么人进来,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这还伤到了自己,让我岂不是心中不安么,还是让冬雪快进来给姐姐包扎一下吧。”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妹妹又何必惺惺作态,父亲不在家中,我好心请你回来小住,又几次三番向你示好亲近,妹妹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
苏冰璃的声音本来和她的身子柔弱有几分相称,无论何时都是轻声慢语的,唯有那次为了苏邑中毒之事来侯府质问情绪波动很大,导致声音有些破裂,此刻离得近了,甚至带上几分乞求的语调,更显得她凄楚无助的模样。
颜以筠不禁皱眉,拨开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神色间已然不耐,这苏冰璃莫非是疯癫了,自言自语的在说些什么,她若真疯了就该找人好好看着,可别随便放出来招她了。
“姐姐这话让我听不明白了,我几时不放过姐姐,我只愿相安无事,可是姐姐偏偏不愿善罢甘休!”
颜以筠反斥了一句,苏冰璃突然出声打断,上前靠近一步,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手又拉扯着颜以筠的衣袖不放,眼中也有泪花闪过。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小没有了母亲,又有那样磨人的病症,这府里的下人无不是势利之人,若不是父亲一直尽心呵护,我恐怕这条命也葬送了,可是自你的生母入府,到妹妹出生,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不再只疼我一人,我原以为也算有个姐妹相伴,可是,偏偏出生就被人断下了那样的箴言,你被父亲送走落得清静,倒能安稳的长大,你可知道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哪个不认为是因为我,你才受了那些苦,但我呢,我忍受痛苦的时候他们没有看到,我被人指点闲言碎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看到!他们懂得什么,只知道看表面现象就下了断言,我用了多少努力才挽回自己的名誉!
后来我又好心说服父亲,说那些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求他将你接回来,可是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抢了属于我的姻缘!父亲不允,你便寻死觅活,差点酿成大祸,虽然你醒来已经失去了记忆,可父亲依旧成全了你!
如今,我想不计前嫌和你好好相处,你怎么还问我,锦儿,你说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妹妹,你放过我可好?我们就不能好好像平常家族里的姐妹那般亲密吗?妹妹,虽然你还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若你还是怨恨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在外面受了苦,你还要什么尽管拿去,父亲的疼爱重视,我的姻缘,只要我有,我就都愿意给你!”
颜以筠更加不解,这声情并茂的演出是为了什么,苏冰璃要疯,她可没有兴趣陪着一起演下去,而且这颠倒黑白的本事都已经炉火纯青了吧,虽然她不知道苏络锦原来的事情到底是怎样,可大概情景她也是了解的,怎么到了苏冰璃这里就都变成了苏络锦对不起她了呢!
命理相克,她没错,频繁发病,出现意外,逼得苏邑将幼小的苏络锦送出家门,她也没错,甚至将自己不愿意要的婚姻强加给苏络锦,她还是受害者了?几乎是一手造成苏络锦死去,她穿越来的罪魁祸首竟然如此厚颜的说自己像白莲花一般纯洁无辜!
颜以筠觉得自己要怒了,这是上天派来考验自己素质和理智的人吗?颜以筠避开苏冰璃逼近的身体,刚要开口,余光却扫到门口,心中顿时一动,本来想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下,突然从桌上拿起另一个完好的茶盏,稍稍倾斜,让里面的茶水倒在自己手上,同时一抖,像是被烫到一般将茶盏扔下,又是清脆的声响,还伴随着颜以筠的一声惊呼。
苏冰璃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的门被猛地推开,齐子煜抢身进屋,几步跑到颜以筠身边。
“怎么了这是?我刚到门口就听到你的声音,是不是被烫到了?一直这样毛毛躁躁的,我不在身边就会出问题!”
“没事,就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姐姐刚才打翻了一个杯子,手被割伤了,还是找人来帮姐姐快包扎一下吧,我不碍事的!”颜以筠低头看着自己稍稍泛红的手指,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茶在她们说话的工夫里已经晾了一会儿,不是很热,否则她还真对自己下不去手。
“碧柳怎么伺候的!这个时候也不在你身边,姐姐那边自然有人照顾,但你这个烫伤养不好可是会落下伤疤的,快回去打发人请大夫来看,若是不好,我去请太医。”齐子煜捧着颜以筠的手小心不已,生怕会碰到伤处。
颜以筠被他紧张的情绪带动,却突然有些恍惚,这个第一面就要跟自己定下互不干涉协议的人,常年流连青楼楚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这跟她配合的演戏更是天衣无缝,让她都觉得若不是提前串通一气,就是发自真心的关怀,可她明明知道这个人毫无真心,这些好都不过是一场无法言明的博弈。
再抬头看苏冰璃那边,眼中难掩失望,沉默的看着齐子煜的举动,突然眉目微动,按住手上的伤口呼痛,颜以筠冷笑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