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的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这一天,晚饭前王云清带着一家人张罗着在宅子里挂灯笼,麻良臣和淑珍二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兴冲冲的走进院子。看见到麻良臣和淑珍的到来,王云清刚才还有些笑容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
众人在客厅落座后麻良臣满脸喜色的对王云清夫妇说:“爸、妈,小婿春节期间太忙没时间看望二老,您们不会生我的气?现在我们俩给二老拜个晚年了。”说完,麻良臣夫妇起身来到两位老人座前跪下磕头。
王云清看着跪在身前的女儿和女婿发出一声冷笑,他把头转向一边。自从麻良臣当了汉奸后,他见到这个女婿就像见到瘟神一样讨厌。王云清曾断然宣布和麻良臣断绝翁婿关系,但是这腿长在麻良臣身上,麻良臣不愿和岳父断绝关系,仍然是厚着脸皮常来王家走动。麻良臣是个颇有心机的人,他知道岳父的人脉和背景,也知道岳父在日本人心中的分量,他现在还要靠王云清的名气罩着呢。
王云清对二人不理不睬,王夫人也显得很不高兴,她摆着手说:“行了,快起来,你们可真是的!大年初一都过了十多天了还磕个什么头呀。”
王云清用鼻子哼了一声:“快起来,受你们的大礼我怕折寿!”
待女儿女婿坐定,王夫人埋怨说:“良臣啊,不是我做长辈的挑理,想想你家刚从东北逃难到北平时没吃没穿没住处,就跟叫花子一样!要没有我们王家的接济能有你今天吗?你爸妈没了,我们老俩就如同你的亲生父母。虽说我们施恩不图报,但是不管你外面有多忙春节时也要回家给老人拜年表孝心?你应该明白,春节回家团圆这可是咱中国人的礼数。”
“糊涂!你和这个白眼狼讲什么知恩图报?”王云清手指敲着桌子斜眼白了夫人一眼,王夫人停住话头。王云清夫妇的话让麻良臣觉着很没面子,他干笑两声点起一支烟吸起来,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婚后略有些发福的淑珍满身透着珠光宝气,她见父母生气忙起身给父母倒茶,王云清不领情的把茶杯推到一边。淑珍尴尬的打起圆场;“爸妈,别生气,我们这不是看您们二老来了吗!再说今儿是正月十五,不晚!还在年节里呢!”
淑珍这么一说,王夫人更不高兴了,她指着淑珍说:“没良心的丫头!妈平时最疼你,良臣不来你自己就不能来嘛?如今看来我是白疼你了!”
“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她爱来不来,你别跟他们费口舌!他们不来我心里还清净点!”王云清白了夫人一眼。
淑珍见父母如此态度觉得十分委屈,脸憋得通红,眼眶有些湿,她刚想对父母说些什么却被丈夫给拦住了。麻良臣从沙发上站起来向王云清夫妇鞠了个躬说:“爸妈,良臣确实失礼,不过事出有因,春节时没能给二老拜年是因为我和淑珍春节期间不在北平。”
王夫人诧异的问:“这大春节的你们不在北平上哪去了?”
麻良臣刚要站起来回答却被淑珍拉回到沙发上。淑珍笑着对父母说:“春节时良臣带我回东北老家探亲去了,我们昨儿才回来的。”
“胡说!老麻家在东北的亲戚死的死逃的逃,他老家早就没人了!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敢拿这瞎话来骗我!”王云清生气的冲着淑珍一拍桌子,吓得淑珍不敢再说什么了。
麻良臣瞪了淑珍一眼:“你老娘们尽瞎扯!实话跟爸说怕什么的?”随后他又笑眯眯的对王云清说:“爸,您别生气,淑珍说的是瞎话,她是怕您生气才这么说的。其实啊,我们是在秦皇岛那边过的春节。”他停顿了一下,见王云清夫妇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于是抽口烟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实不相瞒,一个月前通过朋友的举荐我到那边当了个县长,当时我怕您生气没敢告诉您。我是新官上任人生地不熟的,春节时有几天闲工夫,就带着几个下属跑到乡下了解情况体察民情去了。今天是正月十五我和淑珍才匆忙赶回家过节,还请二老见谅啊!”
王云清听麻良臣说完后调侃到:“我曾好言劝你离开那些鬼子汉奸,如今你的官又做这样下去你离死就不远了!告诉我,是大汉奸殷汝耕提携你这小汉奸的?听说你最近跟他打得火热。”
这话麻良臣听着相当刺耳,要是换别人骂他是汉奸他早就急了,但碍于王云清是自己岳父的面子,他才强按住心里的怒气满脸堆笑的说:“爸,什么汉奸不汉奸的,您说话别这么难听嘛!您老了,脑子跟不上形势,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咱们打不过日本是事实,中国被日本给占了也是事实,怎么办?国民党百万大军都被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就凭您一己之力能改变了这个形势?您要是能赶走日本人,我就鞍前马后的为您效力,可是您做不到!”
王云清还真被麻良臣给问住了,他捋着胡须不说话。
麻良臣摊开双手接着说:“咱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先忍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您想想,中国这么大百姓又那么多,日本人哪管的过来?还不得靠咱们中国人帮他们管。再说人活着就要找活做,要不然怎么养家糊口啊?气节不能当饭吃!”
王云清打断麻良臣的话厉声喝道:“你不要狡辩,你为日本人效力就是卖国求荣做日本人的走狗!不是汉奸是什么?我再问你,你摇尾乞怜向日本人要饭吃,吃饭时还要他们的脸色,这亡国奴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