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天的激战打下来,风军这边阵亡的将士高达三万多人,宁南军主攻的三个军团,阵亡也多达五万之上,马萨拉战役的这场拉锯战,又增加了接近十万的亡灵。
大战过后,风军开始换防,伤亡惨重的第一军团被调到战事较缓的下路阵线,原本镇守下路阵线的第四军团被抽调到中路阵线。
宁南军方面也同样在调兵遣将,将伤亡较大的军团撤换下去,抽调上来伤亡较小的军团,保持在正面战场上对风军的持续压力。
长孙伯渊抵达马萨拉城的时候,正是大战过后的第十天,马萨拉城内到处都是伤兵,街道上救治伤病的帐篷一座挨着一座,全城都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城内的景象,也让长孙伯渊以及他的皇子妃米欣悦都绷紧了神经,两人显然都没有料到,杜基战场是一番这样的惨状。
城主府内,上官秀、洛忍、隋棠静都在,正对接下来的战事做着商议。有宪兵跑进来禀报:“殿下,宁南的大皇子长孙伯渊和皇子妃米欣悦,已到城主府外。”
“带他们进来。”上官秀的目光落在沙盘上,头也未抬地说道。
时间不长,长孙伯渊和米欣悦从外面走了进来。
若是以前,长孙伯渊到来,上官秀没有出城迎接,长孙伯渊的心里都会不痛快,但是现在,上官秀连出府迎接都没做到,长孙伯渊的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或者说他不敢有任何的怨言,现在能帮他的,也只有上官秀了。
走进城主府的大厅里,都没有看到上官秀人在哪里,长孙伯渊已先一躬到地,颤声说道:“国公殿下,渊冒昧来访,还请恕罪。”
没有人回话,大厅里静得鸦雀无声,长孙伯渊则保持着鞠躬施礼的姿态,一直没动。
过了好一会,上官秀的声音才在大厅内响起:“以宁南军的后勤调动,近日恐怕还是会有大规模的攻势,与其等宁南军万事俱备,大举来攻,不如我们先主动出击,率先制敌。制定出进攻部署,今晚我就要看到!”
“是!殿下!”围站在沙盘四周的谋士们回过神来,齐齐躬身应了一声。
都交代完,上官秀绕过沙盘,向长孙伯渊和米欣悦二人走了过去。
到了两人近前,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快速扫视一番。长孙伯渊和米欣悦现在的样子谈不上有多狼狈,但也不是当初风华绝代的模样,比较以前,都消瘦了一圈。
片刻后,上官秀拱手抱拳,说道:“皇子殿下,皇子妃殿下!军情紧急,秀未能出门远迎,还请两位多多海涵。”
米欣悦看着上官秀,眼神复杂,不过还是低身福了一礼,轻声说道:“殿下!”
上官秀向她点头致意。长孙伯渊终于挺直身形,举目向上官秀看去,看清楚上官秀的模样,他不由得一怔,惊讶道:“国公殿下的头发……”
“剪了。”上官秀淡然一笑,向长孙伯渊摆摆手,说道:“皇子殿下请到内室一坐!”
见上官秀对自己的态度还挺客气的,长孙伯渊暗暗松了口气。他和上官秀之间虽有密约,但并没什么交情,密约的基础,也是建立在他是大皇子的基础上。
现在他被迫流亡,什么都没有了,两人当初的密约也成了空谈,上官秀对他还能如此客气,实属不易。
他连连欠身,摆手说道:“殿下请,殿下先请!”
上官秀暗笑,真是屁股决定了脑袋,做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决定着一个人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他在天京时看到的那个长孙伯渊,是从骨子里透出傲气和锐气,即便他在对你笑,也是居高临下的笑,而现在的长孙伯渊,什么傲气、锐气,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卑微的恭维。
“请!”上官秀率先迈步走进内室。洛忍、隋棠静、肖绝、吴雨霏、赵晨等人紧随其后,等风军将官们都走进去了,长孙伯渊和米欣悦方小心翼翼地进入内室。
分宾主落座后,上官秀令人上茶,说道:“天京一别,已有一年有余了吧?”
“正是!”长孙伯渊点头应道。
一年多前,上官秀出访天京,那时候他是大皇子,主持朝政,在上官秀面前,他是地主,而现在,他只是被迫流亡在外的落魄皇子,上官秀则变成了地主。
想到这里,他心生感慨,五味杂陈,哽咽着说道:“若非渊遇人不淑,用错了歹人,今日,也不会沦落至此。”
上官秀明白,他说的是敬王长孙怀南。对此,上官秀不做评价,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来,我还是皇子殿下和皇子妃殿下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