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被那些银针所牵引,无数的蝴蝶在一霎之间就有了主心骨,纷纷扑扇着五彩斑斓的硕大翅膀就朝着亡灵军队的方向而去。本就数目众多,声势浩大,此刻瞄准了目标,气焰滔滔之下,居然生出了几许凶猛非常的怪异美感。直叫人忘记了方才它们围绕着即墨无心之时是何等的温驯美丽,似乎这些兰若蝶生来就该是如此地具有攻击性的。
望着铺天盖地的蝴蝶在顷刻之间都攀附在了那些活死人的身上,并且看起来好像还起了作用,百里乘风不由自主地就睁大了一双眼:“真的奏效了?被尸蛊控制的亡灵军队竟然会受兰若蝶的影响么?”在岛上这么多年,除了生灵泉的传说以外,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兰若蝶还有其他的特异之处,更别提用来对付尸蛊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了。
“这……这是怎么了?”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模样的源鹤原本已经闭着眼在等死了,却发现周遭围攻自己的几个活死人忽然停止了攻击,在一大群蝴蝶的包裹之下露出了茫然和痛苦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得救了么?”
“这样的局面应该只是暂时的。”喘着粗气退到源鹤身边,阴护法的嗓音明显地嘶哑了许多。因着和阳护法合作默契,他们两个的状况倒是要比源鹤好上不少,不过也仅仅只是相对的:“我看那兰若蝶或许也只能对尸蛊起些压制的作用,怕是过不了多久这些活死人就要卷土重来了。”
“没错。”点头附和着,阳护法抹了一把脸上汗水与血水的混合物,下意识地再度往后退了退:“我们这边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说着,他回过头望了望站在高台之上的即墨无心,脸上的神色颇有几分动容:“只盼着,她还有法子能救我们一救了。”
再次跟赫连影对了一掌,溯长老抽空看了眼即墨无心那边的状况,却是不由自主地就叹出了声:“兰若蝶一直都依傍着生灵泉和即墨一族的血脉而生,可谁也没想到它还有压制蛊毒之能,这个即墨无心啊……”脑子未免也动得太快了一些。只是,压制得了一时又能如何呢?治标不治本,这可破不了眼前之局啊。
“再这么耗下去,她只会死在你们前面。”淡淡地插了一句,一身黑衣的赫连影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战意,此刻听得溯长老所言,竟也止了动作,跟着他一起朝那个方向看去:“想不到最德高望重的溯长老也会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哼,哪怕她能够以一己之力救下你们和万千岛民,这样的存活方式是不是也太过苟且了?”
老脸一红,溯长老一时间竟也没能说出什么大义凛然之辞来。撇去双方的立场不谈,赫连影的话并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他们对即墨无心,的确太过不公,不过……他怎么觉着眼前这人有点怪怪的?似乎,并没有要帮着赫连云归的意思?
并没有过多地去顾及赫连影等人,赫连云归此刻的情形显然也算不得多好。
百里琉笙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对手,跟这么个人对战,他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而不是彻底胜出。更何况,即墨无心之前暗算他的那一枚银针也并非等闲,他虽然勉力压住了伤势,也使得毒性无法蔓延,可那毕竟都是权宜之计,实在禁不起久战。再多拖一会儿,只怕即墨无心尚且无恙,他就要先倒下了。
“怎么,祭司大人这是撑不住了?”招招杀手,步步紧逼,百里琉笙始终牢牢锁定着对手,赫连云归每一点细微的表情都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无心的手段他是了解的,只要出手就绝不会做无用功,所以即便是强悍如赫连云归,在方才那毫无预料的一击之下,也必然是有所伤损的。而他要等的,就是这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机会。
冷笑出声,哪怕已显出了狼狈的迹象,赫连云归也依旧是傲气而笃定的:“真到了撑不住的时候我也不会让你们逃脱的。”说着,他瞥了瞥那群已然深陷在蝴蝶海中的活死人,眼眸中的讥讽浓重且深沉:“岛上黑牢里有多少人想必你也清楚吧?既然耗费了这么多心血,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仅仅只造这么几个怪物?”
“你果然将黑牢里的人全动了手脚!”火气上涌,百里琉笙此刻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心底的暴怒:“赫连云归,你究竟是要毁掉我百里一族还是打算灭掉岛上所有的人?!放任那些东西出来的后果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疯了?!”
能够格关押在黑牢之中的,几乎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战力本就卓绝,再加上体质的强化和神智的迷失,即便己方出动所有阵容,最终也绝对难以逃过被无情屠戮的命运。赫连云归他,已经走火入魔、状若疯癫了。
仰头大笑出声,赫连云归再度险险避开百里琉笙的掌风,再抬头之时,一双眸子竟已如饱蘸了鲜血一般幽深暗红:“早在即墨云倾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疯了!呵,跟我谈后果……哈哈……你百里一族算什么,这区区海神之殿又算什么!是你们,是你们逼得我亲手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今天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拿你们的性命来偿还当年的旧债!”说完,他朝着另外一处战圈就是一声断喝:“赫连影,你还等什么?!给我把剩下的亡灵大军都放出来!”
那一袭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已和溯长老保持了一种分外微的和平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