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來,紫微公子若是真有心害谢琅琊,那就不会给他这片沉船遗迹的线路图了。
这迷宫般拐弯抹角,又是长廊又是旋梯的,只需要把谢琅琊往这里一扔,就足够困住这个路痴了。
谢琅琊一面绕到长虹所在的方位,一面在心中案子感慨。
那么,问題又來了。
紫微公子怎会有这片沉船的线路图。
谢琅琊血瞳一冷,眼前闪过紫微公子那双妖狐般动人神智的紫眸。
这艘船來历非凡,而且发生过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
至少那些人被“喝掉”的死法,让谢琅琊很在意。
紫微公子跟这艘船,有什么关系。
……可恶。
那个妖狐一样慵懒高贵修为高超的男子,简直就是个谜团的发源体。
谢琅琊存了个心思,收敛心神,先做眼下正事。
“嗷呜。”
小狼的低鸣就在眼前,谢琅琊身形一闪,顶着水压化形过去。
他稳住身法,抬眼一看,小狼正蹲坐在一个塌了一半的房间处。
这房间较之方才船舱走廊中的空间,低矮很多。
谢琅琊踏光走到小狼身边,俯身探视。
仓库。
船中的仓库都要设得低矮一些,一是节省空间,而是避免被船只行进时的水压压迫,渗进湿气,损坏货物。
谢琅琊血瞳一转,放眼所见都是水桶。
满地滚落着撞碎的水桶,上面结着厚厚一层水藻。
谢琅琊抬手一撩水藻,几条鳞片通透的水虾倏然冲游逃离。
那水虾骨骼剔透,完全能看到肢节内脏,像是个大虫子般,飞快划动着触角,掠过谢琅琊身边。
谢琅琊侧了侧血瞳,闷声道:“这种鬼地方取出來的水所酿的酒,师父要能喝,也是要命了。”
他拍拍膝盖,钻进房间,足踏真气悬浮:“长虹,那东西在哪儿。”
方才小狼发來感应,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现在谢琅琊满眼只有纷乱的水桶,头顶还有哗啦啦撩摆不止的铁索。
他一低头,避开照着后脑甩过來的铁索。
小狼抖抖耳朵,示意了一个方向。
谢琅琊微微侧弯着身子,斜向挪动脚步,视线渐渐打开角度。
凌乱堆积的水桶架成一片暗影,围成空间。
在谢琅琊眼前,一双空洞的眼眶像是始终与他对视般,渐渐显露轮廓。
他停下脚步,正过身形。
一具骸骨。
……沒有沾染黏液。
“看來,”谢琅琊淡淡道:“这人不是被喝掉的。”
小狼蹭过來,用小嘴拱了拱他的小腿。
谢琅琊与它对视一眼。
它说,那骸骨身上有东西。
谢琅琊轻身一跃,落在水桶累积的上方,侧身滑落。
“咔啦。”
他落地时一脚踩住那骸骨的手臂,肘骨整个折断。
“啊,”谢琅琊打量着这具满身银绿色蚀孔的骸骨,眼神沉静得有些诡异:“抱歉。”
他蹲下身來,仔细观察着骸骨。
突然,一阵极其细小的飞影掠过他眼前。
谢琅琊血瞳一动,侧过眼角细看。
“刷,,”
那飞影又摇动了一下,在幽黑的水影中搅出一阵细小的乱纹。
谢琅琊前倾身子,张开手掌,整个握住头骨,向侧面一掰。
一段成垂直状來回摇摆的影子,映入他眼中。
他一伸手将它抓住,触手一片黏软。
“噗嗒,,”
即使在压力暗流的水影包围中,这声黏稠的断裂声依然清晰。
谢琅琊把什么东西捏断了。
他血瞳一扫,立刻捕捉到了目标。
他勾了勾手指,真气在指尖无形缭绕,形成拉力。
“嗖,,”
谢琅琊一抬手,在侧脸边飞快一抓,握住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他张开手,指缝间还粘连着刚才掐断的垂直状的影子。
那是一截完全发黑了的血筋。
而掌心那个软乎乎的东西……
谢琅琊凝起血瞳,静静地看着它。
那个圆滚滚的沾满了细小血丝的眼珠,也这样静静地与他对视。
这眼珠发出奇异的腐烂般的黄绿色,血丝纹路清晰,仔细一摸,触感像是一颗坏死的卵球。
谢琅琊试着捏了捏,这眼球出乎意料地坚韧,将他的指腹弹了回來。
他一侧眸,与小咕的大眼珠看了个正着。
……他现在对“眼睛”沒什么好感。
“刚才那个摇摆的影子,”谢琅琊道:“应该是连接着这个眼珠的血筋。”
“一直甩到了头骨后面,不怪从正面看,一时沒看到。”小咕抬手戳了戳那个眼珠,又刮了两下:“这眼珠表面凝结了一层奇怪的东西。”
谢琅琊引动感应,指腹凝聚真气游丝,细细摩挲眼珠。
“结界。”他淡淡道。
小咕看着他。
“是一层附着在死物上的展现出沉寂状态的守护结界。”谢琅琊道:“这眼珠沒有腐烂,就是靠这一层结界。”
小咕歪歪头:“很奇怪,不是吗。”
“船烂了,人也都化作白骨。”谢琅琊眯起血瞳,直对骸骨那双空旷的眼眶,仿佛要向死者询问答案:“却偏偏留下了一个眼珠……”
“嗡,,”
谢琅琊一面沉思,一面不停轻摩着眼珠,此时灵台忽地传出一震。
他动作一顿,抓住灵台中亮起的微光。
十三张阴鬼符咒其中之一,那妖异的花纹如同食人花的根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