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年正要拒绝,韩美昕拽了他一下,朝他使了个眼色,她道:“爸,妈,你们的心意,薄总收下了,把鸡蛋和公鸡给我吧,我拎到他车上去。”
薄慕年看了气道:“伯父伯母,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有备上厚礼,就过来叨扰,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薄慕年伸手探入西裤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沓钱,握住韩父的手,将钱放进他手里,他又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我孝敬您们的,请不要推辞。”
韩父连忙推辞,“薄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我们美昕在你们公司上班,还要拜托您多多照应,只要她过得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快拿回去。”
薄慕年捏着那叠钱,如捏着烫手山芋,乡下人纯朴忠厚,说不收他的钱,就真不收,他执意要给的话,就是拿钱侮辱了他们,他只得把钱收回去,“伯父伯母放心,美昕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她表现优秀,公司会好好提拔她。”
韩美昕站在旁边,薄慕年向来高高在上,他会对她父母说这番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亲民的时候,她一时心中哽咽,“爸,妈,你们好好保重身体,下次放假我再回来看你们。”
韩父韩母老泪纵横,仔细叮嘱她好好照顾身体,让她常给家里打电话,这才目送他们离去。
薄慕年从韩美昕手里接过土鸡与土鸡蛋,见她垂着头,似乎在流泪,他故意道:“你爸妈送的土鸡土鸡蛋可真及时,回去后让刘妈每天给你煮一个,吃完这些土鸡蛋,你肚子里也该有信了。”
“……”韩美昕抬头瞪着他的背影,一时哭笑不得。
回去时,韩美昕没能坐连默的车,而是上了薄慕年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座,偏头看着窗外,渐渐的,已经看不到那栋熟悉的土房子,她收回目光,强忍悲伤。
以前小时候,父亲总说,要供她读最好的学校,让她走出大山。可是当她真的融入到都市里的生活时,她却开始怀念在大山里纯朴的生活。
山里的人,有大米吃都是开心的,而城里的人,就算有吃不完的金山银山,依然没有那最简单的快乐。
薄慕年瞧她一路上情绪都不高的模样,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他掌心变得僵硬,他没有理会,径直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放着,他道:“要是舍不得,以后我们经常回来看看他们。”
韩美昕诧异地望着他,本来以为他看不起乡下人,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从小到大,他们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可自从我去桐城读书以后,一年回来的次数连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这次回来,我看见他们都老了,爸爸的背也驼了。”
“我明白,等你怀了孩子,就把他们接到城里来,让他们陪着你。”薄慕年柔声道。
韩美昕摇了摇头,“他们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这时就是他们的根,他们在城里待不惯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心意。”
薄慕年无声的握紧了她的手,他看着前面的山路,山路奇岖,他曾经负重一百公斤,与队友徒步三天三夜,见过比这里更贫脊的村庄,有时候甚至夜宿野外,尝过的艰苦比她更甚,他都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如今听她说谢谢,他竟五味杂陈。
“韩美昕,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管我们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都改变不了我们是夫妻的事实。所以我的父母是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们孝敬彼此的父母是应该的,你懂么?”
韩美昕转头望着他,其实没想过他会追到她老家来,她以为看到她家里的情况,他会对她有所轻视,可是他非但没有轻视,反而告诉她,她的父母也是他的父母,她的心淌过一股暖流,有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让她的心隐隐颤抖起来,“谢谢你,薄慕年。”
薄慕年看了她一眼,前面弯路较多,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开,双手撑着方向盘。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车厢里的气氛和谐了不少,不像一开始的见面就争吵。韩美昕靠在椅背上,山路弯弯绕绕,她被晃得头晕,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清水湾别墅的主卧室里,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仔细回忆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好像是薄慕年将她抱回来的。
她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去,别墅里很安静,日落黄昏,金灿灿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洒满了整个客厅,美得很不真实。
她站在楼梯上,看着窗外的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半边天映得通红,残阳似血,无端的让人感到几分凄美。
薄慕年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看夕阳看得入神的韩美昕,他仰头望着她,捕捉到她脸上的伤感,他轻咳了一声,唤起她的注意,“醒了?”
韩美昕移开视线,落在薄慕年身上,离开再回来,有些心境与之前已然不一样了,她慢慢踱下楼,淡淡应了一声,“我睡得太沉了,连怎么回的房都不记得了。”
薄慕年跟在她身后进了客厅,他轻笑道:“有我在,不会让你睡大马路。”
韩美昕情不自禁地看向他,其实和他相处过后,就会知道,他并不像他外表给人那样的高冷,她微微笑了一下,和他吵惯了,突然平静下来,她面对他时,竟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