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听到脚步声,抬眸看了看杜老夫人,只是麻木而机械地出了一声:“老夫人。”
杜老夫人哼了一声,算是应了。紧接着说道:“事已至此,别的就不说了,我且有几个问题问你。”看小桃呆呆的没有反应,杜老夫人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本来不是已经把孩子保住了吗?怎么突然又没了?”
孩子---小桃的心像滴血一样,这两个字锥得她的心痛得几乎呼吸不上来,那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肚子里还没有成形,就没了。小桃只觉得全身像浸在冰凉的水里,没有一处能喘息上来的缝隙。整个人脑子都是木的,杜老夫人的问题她木然地重复着:“怎么没了---怎么没了呢----”
杜老夫人不耐烦地咳了两声。声音急躁了起来:“我在问你,怎么没了?是突然没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小桃的记忆再次像被掀开一样,整个洪流翻滚,她不想回忆的疼痛再一次撕裂,那两个按着她的妇人,像铁塔一样用力灌到她嘴里药的赵匡胤---小桃缓缓地转过头,紧紧盯着杜老夫人,她是赵匡胤的娘,她竟然问孩子是怎么没的?小桃的目光有些幽幽,盯着杜老夫人的感觉森森的。
杜老夫人被她看得几分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皱起了眉头:“放肆!我在问你话,你不回答,这么死盯着我做什么?”
小桃的眼前飞出几百幅画面,有夜里白袍的。有梦里闪躲的,而最清晰的莫过于梦里闪着大眼睛的孩子,小桃把身子蜷缩了起来,把头深深埋进了膝盖里,不想再看任何人,只有嗓子里压低的呜咽声,和抽动的肩膀。能看得出她在哭,只是那声音,凄凉得像夜半的鬼魅。
杜老夫人嘴角向上勾了勾,她实在看不了这幅样子,但也无法,只得就那么看着小桃哀哀地哭号。兰姑听了心里发酸,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小桃的肩,劝解道:“桃姑娘,老夫人也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节哀吧。要是那夜病情突然不好了,那也是天意。就不说了;要是有人对你做了手脚,你快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好给你做主啊。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就什么指望都没了。啊?”
兰姑最后的几句话让小桃的肩膀一震,哭声渐渐低了下去。老夫人会给她做主吗?小桃抬起了头,泪眼中全是迷茫,竭力平息了会儿,看着老夫人问得疑惑:“老夫人真的可以做主?”
杜老夫人蹙眉没有说话,兰姑拢了拢小桃肩上的乱发温声道:“老夫人是一家之主,又那么在意你的孩子,当然会做主了。你忘了那晚是老夫人一再帮你保着孩子的?”木宏纵号。
小桃缓缓止住了哭声,定了定,紧紧看着杜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晚到了凌晨,是赵匡胤大人进来,还带了下人,对我灌了一碗药,孩子-----”
“啊?”兰姑轻呼了一声,捂住了嘴,看向了杜老夫人。杜老夫人的身子晃了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斜靠在了桌子旁。兰姑赶紧起身把杜老夫人扶好,着急地喊了一声,“老夫人!”
杜老夫人摆了摆手,死死瞪着小桃:“你说的可是真话?没有半句虚假?”
小桃也紧紧回看着杜老夫人,字字清晰:“我如果有半句谎言,让我不得好死。”
杜老夫人和小桃就这么相互紧紧看着,兰姑赶忙把门后候着的下人都撵了出去,自己也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杜老夫人看着小桃已经气若游丝的身体,却唯独一双眼睛清明中还带着认真的倔强。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就觉得山下郎中的表现前后很不一样,之前信心满满,又是说什么家传的安胎秘方,又说伤情不是很重,已经有了把握,怎么第二天又那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只怕匡胤那晚下山就把郎中也打点过了。没准连那药,都是找那郎中配的,否则那晚他哪有时间那么快地准备好药?
杜老夫人的手心里紧紧捏出了一把汗,匡胤容不下小桃她知道,甚至打算用符雪婵借刀杀人她也知道,可他亲自下手,甚至骗她要回去却又折回来,这些心机阴狠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胆寒。尽管看到这个女人和那白袍男人在一起她们都恨,但匡胤能下了这个手,也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他这么做要是被匡义知道了,兄弟两会不会为了这事反目成仇?想想匡义的性格,曾经为了这个贱人是会拼命的,杜老夫人不敢往下想了。不能让匡义知道,想到这里,杜老夫人抬起头,却正迎上了小桃清亮的目光,杜老夫人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小桃的脸上。
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就是一愣,也顾不上捂脸,只是看着杜老夫人不解,又气又急地全身微微发抖。
杜老夫人的声音有些阴森:“好个大胆的贱妇!自己做的好事,现在竟然要诬陷匡胤。我告诉你,匡胤那晚不到寅时就走了,他要开封准备第二天去蜀地,我亲眼看着他走,还有一众下人,一众士兵都看到了。你竟然撒这种弥天大谎,你安得什么心?”
小桃愣在了那里,赵匡胤走了?可那晚明明就是赵匡胤啊,她不可能看错,更不可能记错。小桃咬了咬唇,仍旧看着杜老夫人倔强地说道:“我没有撒谎!”
杜老夫人反手又是一掌,由于心急,这掌更重:“贱妓,你和唐人勾搭成奸在先,又在这寺庙的清净之地仍然不忘做苟且之事,事发被人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