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桃送到大理寺,赵光义连马车都没有下,挥了挥手命人把马车赶回晋王府,自己在书房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上午,李月娥带着府里的侍婢要给各处换窗纱,到了赵光馔访人进去通传,赵光义回过了神,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李月娥带着侍婢,捧了两批窗纱进来,笑盈盈地问着赵光义:“廷宜,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绿的这个倒是夏天用的,看着清爽,颜色也不似往常那么俗气,有抹清新的烟茶色;银红的那个也不错,更适合你这里的色调-----”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赵光义不耐地打断:“随便吧。”
赵光义的不耐让李月娥的脸色僵了一下,满脸的春色也被他沉到了井底。李月娥没有再说话,只是吩咐着下人轻手轻脚把那银红的展开,比着尺寸裁剪了给这里换上。
赵光义也觉察到自己方才有些不耐地失态,这些年,他对李月娥虽谈不上多少情爱,却有尊重。为了解尴尬,赵光义轻咳了一声问道:“已经该换窗纱了吗?”
“是啊。”李月娥淡淡笑笑,“晋王忙碌不知节令变化,现在已经是四月底暮春,很快就入夏了。”
李月娥的话音落了,赵光义也不知道该接什么,两人沉默得有些尴尬。过了许久,赵光义轻声叹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委屈?这是从何说起?”李月娥忽然听赵光义这么说,一时摸不着头脑。看着赵光义几分歉疚的神色,才明白他指什么,不由淡淡一笑,“所以说晋王多虑,我都不知道委屈什么,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赵光义勾了勾唇,沉声问道:“没后悔过吗?”
李月娥的心砰地跳了一下,赵光义很少和她交流内心的东西,说这话是这么多年头一回。李月娥不由地心如鹿撞,过了半晌才柔声回答道:“有过难过,有过懊恼,有时也问自己图什么。”
李月娥这几句话好像说到了赵光义的心坎里,不由紧紧盯着李月娥等着下面的话。李月娥垂下眸子面上几分潮红:“但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忍不住去付出。这样才会开心。既然如此,又何必和自己非较劲,争个长短,反而让自己不痛快呢?”
李月娥的几句话说得赵光义感慨万千,是啊,自己在斤斤计较什么?又能忍得住不去管她吗?赵光义眸子一亮,正要说什么,忽然侍从进来禀告着:“晋王,大理寺卿陈元陈大人差人来报,桃娘在大理寺病了,请晋王的示下。”
赵光义几乎是从椅子上一下子弹了起来,匆匆对李月娥道:“你的话对我很有用。谢谢。”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了出去。
李月娥怔在了原地,看着赵光义发亮的眸子远去,不由苦笑,果然他这番思索、懊恼,依旧不是为了自己。
赵光义匆匆到了大理寺,陈元立即带着赵光义到了小桃的房间,絮叨着:“昨晚听衙差说桃娘身子不好,这里的郎中已经看过了,却不见好。赶紧通知了晋王殿下----”
赵光义一抬手,陈元知趣地闭上了嘴退了出去。屋里只剩小桃和赵光义。小桃眼睛紧闭,脸色涨得通红,嘴里低低说着胡话:“求求你,你已经害死了我的一个孩子,放过我的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