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冬安排了张大虎陪同柳玉山在赵县闲逛,顺便替他们讲解一下赵县时疫的情况,如果魏君廷来邀请他们去魏府也不必拦着,博陵侯府上下务必要摆出一副大度不介意的样子。
因吴王丞相等人来的隐秘,聂冬到了县郊后,便只带着秦苍和高安二人随行。聂冬心中越来越疑惑,吴王跟博陵侯是哥俩好,博陵侯原来还打算将庶女嫁过去,结果家里没有适龄的女儿,而吴王的女儿皆是嫡出,不可能嫁到侯府,两家这才作罢。二月时,博陵侯被参不敬宗室,吴王第一个跳出来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不敬宗室了,我不是宗室吗?!
诸侯王擅离封地的下场比列侯还要惨,直接从诸侯王降为侯爵。看起来好像只降了一等,可这一等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诸国王可以在自己的封国内享有治民权,军权,以及盐、铁专利都是他们的,基本上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每年只需要向朝廷交税就行了。
早些年的时候,连诸侯国所辖郡的郡守都由诸侯王来任命,不过这个已经被收回中央了,毕竟皇帝也觉得堂堂朝廷两千石的封疆大吏的任命权竟然掌控在诸侯王手中,实在是太不像话。而一国丞相,也不得擅自离开诸侯国,不然会被捕风捉影说成诸侯王有不臣之心,可见吴王丞相此行所谋之事儿不小。
聂冬有些紧张,走到那民宅之中,里面聚着四人,为首的中南男子向聂冬恭敬一礼:“吴国丞相禹东白拜见博陵侯。”
“小禹啊!”聂冬学着博陵侯的语气,立刻免了礼,伸手拍着他的肩:“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三年前在京中相聚,一转眼连你都是有孙辈的人了啊。”
禹东白笑道:“新年朝贺不见老侯爷,吴王一直挂念。”
“别提了,还不是那个魏老儿给弄出来的,这事儿还多亏吴王给本侯说了句公道话。”
禹东白呵呵,感情之前冲着齐王吐口水的不是您啊,当时吐口水的还有他们自家的吴王,禹东白选择性无视掉了。
“你小子怎么突然跑赵县来了?”聂冬道,“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每天都在死人。你要是再吴国呆腻了,去博陵就好。”
禹东白面色突然沉重起来:“吴国将有大难,怕是……”
聂冬一愣,不由打了几声哈哈:“吴王是圣上的亲叔叔,能有什么大难,你家又不像东阴王要造反。”当初天下初定不久,东阴王觉得自己当个诸侯王亏了,休养生息了没一两年起兵造反,被果断镇压。吴王和博陵侯两个人基本上都是崇拜享乐主义,当个诸侯王有什么事上面还有个皇帝扛着,若是吴国起兵早饭,吴王第一个不答应——你们要累死老子啊!
谁料禹东白却道:“哎,老侯爷可知道现在是几月?”
“三月啊……”聂冬有些莫名其妙,“快四月了,咋了?”
禹东白一脸的无奈,和老侯爷说话怎么这么累,一抬头,见侯爷身边的秦苍已经一脸惊讶,就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三四月正是草原上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吴国边塞三城已经被那些蛮夷抢夺了两次,再这样下去,吴国……吴国不保啊!”
聂冬震惊了,不过很快也明白了过来。经过一个冬天,草原弟兄们的牛羊肯定冻死无数,而三四月的时候青草还没长出,又饿死一批,正好有吴王这个富得流油脑子又不太聪明的当邻居,不抢他抢谁。
可吴王被抢了,你们不上报朝廷来找博陵侯要干嘛?!一个诸侯王和一个列侯两个人在一起吃喝玩乐也就罢了,这种涉及到军事上的行动两个人还凑一块儿,嫌命不够长吗?
“事情如此紧急,丞相为何还来赵县,赶紧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啊。”
禹东白艰难道:“其实……今年三月初的时候,我们世子出去骑马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女奴,谁料其人竟然是北疆王的小妾。北疆王得知后恼羞成怒,以此为借口,出兵吴国。”
聂冬整个人都凌乱了,尼玛这是真·坑爹啊!阿弥陀佛,博陵侯好歹只是坑儿子,霍文钟在朝廷大事上还是很可靠的。
“这简直就是污蔑!”禹东白身后的亲信道,“明明就是一个女奴,非要说成王妃之流,不过是借口罢了!”
“可是……”聂冬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带回来了一个北疆女人?”
禹东白沉重的点点头,但还是挣扎的辩解道:“世子其实也不知道她是北疆人,我们吴国与边界相邻,什么北疆,北狄,北戎他们都住在一块,鱼龙混杂,谁分得清哪个是哪个呢。”
好吧,纵有千万种理由,不管哪个女的是职业间谍,还是北疆的美人计,但只要世子把她带回来了,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此时若上报朝廷……”禹东白急的一头汗,“世子怕是不保啊!吴王说老侯爷曾任职卫尉,恳求老侯爷将府上能征善战的将领借几个给吴国,只要将北疆赶回去,我们在上报此事也为时未晚。”
聂冬此刻特别像掰开吴王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进水,老侯爷的确是当过卫尉,但说到底就是给皇帝看大门的啊,他有和游牧民族打过交道的经历……
卧槽,还真有!!
聂冬几乎要给博陵侯给跪了,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曾当过一阵子的屯骑校尉,俸禄两千石,几乎与郡守一样,专掌骑兵。
“吴国常年戍边都守住,区区一介将领又如何守得住?”聂冬心中不安,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