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方坐在府内正在批阅自己手下呈上来的一些文件,不多时,他翻出一份从俘虏营送来的文件。 他看了看日期,是昨天发出的,顺手翻了翻,里面无非是讲俘虏营中的新军俘虏又有作乱的迹象,正在开始互相串联,似乎在近期内要做什么不良举动。
阮明方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对于这帮俘虏是有心无力。一开始他还想要从俘虏身上获得一些证据,证明他们是犯上作乱的反贼,但是随后就发现自己打错了算盘。这些俘虏基本上都是占城港新军保护大户撤往东方港后剩下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新兵,许多参军还不到半个月,刚刚开始学习站队列,更多的是左右都分不清的穷泥腿子。原本还有两个军官有点积蓄,结果当天逼供的时候就被打死了,等到抄家的禁军赶过去的时候,人家家人早就把财产转移了个干净。
后来想着抓了你们这么多兵,总要用钱来赎吧?结果是东方港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看起来人家压根就没把这些新兵当成自己人。想想也难怪,当时给了机会跟着一块儿撤的时候不愿意走,现在被抓起来了才巴巴的说是自己人,想必那帮髡贼也不认。这群俘虏就这么被关在以前作为军营的俘虏营里,被四百多禁军加上五百厢军看守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事情处理起来非常棘手,原本说这犯上作乱公然叛逃到东方港的中国人那里去了,应该是妥妥的叛国,理应统统处斩。但是这帮人并没有参与叛逃,甚至连攻击官军的行为都没有,真要是处斩了,于情于理说不过去。现在占城港里富人都被中国人和叛逃的新军席卷一空,公然定居在占城港势力范围的最北面的桥对面,听说是个叫做北桥头镇的地方。叛逃的新军在那里建立起了一个新营地,每天探子都能看到那边的新军排队唱歌出操,一副尽然有序的样子。而且明显每天都有新人在加入叛军,因为人越来越多了,这么看来,很明显这些叛军全然忘记了这些被俘的“前战友”,因此寄希望于让北桥头镇的人花钱来赎人的梦想泡汤了。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掉,他又觉得非常不爽,要知道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么百来个俘虏,把这个报上去,就算皇上不批,六部也要给他批份功劳下来。要知道宰相内阁现在可都为了这个事情站在一起了,虽然占城港的肥肉没吃上,让所有的有钱人都跑掉了,但是假如把占城港恢复起来,按照公主之前的做法,最起码还是能够吸引来一部分逐利商人的。唯一让他们觉得不爽的事情是这个原本的割肉计划执行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让自己放血的行动,他们还不得不掏出一大笔钱来疏通占城港水路,重新建立码头区什么的,这样一来,可就要两三年后才能发挥出作用来了。
因此现在这群俘虏又凸显出他们的用处来了,可以用来向顺化邀功。有功劳就必然有赏赐,阮明方记得赏赐大约是六七万两银子的样子。此时的他不由得把笔搁在砚上,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自己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开支差不多要花到两千两一年,如果自己在这里呆四年的话,就要花到至少八千两到一万两。虽然说是六七万两银子,但是过手银子的各部不可能不截留。尤其是管钱的户部,一般来说要截留个一成以上两成以下的钱,然后负责押送银子的各个部门都要从这笔银子里抽水,等到他拿到手的话最多还有两万五千两。这两万五千两还要分出一万两打赏参战的禁军和厢军,到了自己手里的话,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万三四千两上下。虽然不多,但是也能顶点用,自己手下虽然还有许多六部里派来的各种关系的官儿,但是这些官可都是皇帝发工资,钱都是户部给,丝毫不劳他操心,等到封赏拿到手之后,最多把三四千两拿出来给他们,整个占城港里就算是皆大欢喜了,至于俘虏营里的这帮新军,死活他也用不着放在心上了。
但是此时封赏还没来之前,这群俘虏还是得活着的,万一皇帝突然想起要把这些叛军押回顺化去处置的话,人数就会对不上了,到时候还得抓老百姓去填,少不得中间还得出乱子。但是他知道,人不能吃太饱,吃太饱了,就不是饱暖思淫欲了,而是这群被关押的俘虏会要策划出逃的可能了。
因此阮明方根据新军以前的军营进行了改建,把新军俘虏都集中在了军营西南角上,然后又用竹签把那一侧的墙上都插满了,保证人不可能从那个方向的墙上爬出去。其他营区现在就作为跟他一起来的五百禁军的驻扎地,另外又安排了五百厢军住在营区的外围。如果有人强闯俘虏营,那么必须在外面冲破厢军,然后才能进入营区,随后又要面对五百禁军,即便是这些禁军在占城港之乱中死了几十人,依旧还是有力量的,说起在到处是军营宿舍木房的营区里,禁军还是有能力一战的。而且为了对付可能会出现的新军使用那种快铳,他特地命令手下到处搜集铁甲,以保证自己的禁军校尉们至少有一件铁甲。他对于俘虏营的改建非常满意,此时这个原本计划容纳千人之众的军营已经被分为了四个区域,西南角是俘虏居住区,平时都关在营房里,只有放风和吃饭的时候才被允许出来。东北角是禁军的驻地,这里靠近入口,方便禁军快速转入防守。西北角放置的主要是原本就在这个军营里的大车,甚至还有当时破坏港口时从港口拆下来的两门六磅炮。禁军里的工匠们进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