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的两侧垂首站着两个丫鬟,此外,竟是没有自己那嫡长姐简芯的影子,将屋内的情形收入眼底,简秋心里泛起一阵沉思,面上神色不改,问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交汇,杜氏已经徐徐站起了身,抬步就朝屋外走,语带关心地说道:“秋儿这才刚从侯府回来,舟车劳顿的,应该回去好好歇着,怎可在这扬雪的天还急匆匆地来云尘院,快进屋里来。”
说着杜氏便是也只身不打伞,不掩帽,腾出一只原本握着暖炉的手径直伸出就要去握简秋的手。
听着那一声“秋儿”从杜氏的口中吐出,简秋心里涌起一阵恶心,仍旧摆着脸,淡淡开口:“不知道李妈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母亲这般的生气?”
杜氏的手伸到了简秋的眼前,却没有见简秋伸手握住,杜氏一时脸上显得有些感概,心里渐渐的火气涌了上来,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秋儿,这是后宅的事,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不要过问这些。”
简秋极力扶着双腿发软显然是无力单独支撑的李妈妈,方才那起身的时候,她明显看见了那簪子大小的密密麻麻针板上头那针剥离李妈妈双膝的时候,李妈妈痛苦的神色一晃,仿似要昏倒一般,那般的疼痛,让简秋想起了自己被处于九九八十一刀剐刑,那切肤之痛尚且如此,何况针入骨髓。
既然今日你敢这样做,那么就从此撕破脸也无妨!
简秋眼里的冷意更甚,也不理会杜氏此刻的尴尬,哂笑一声,字字珠玑:“简秋担不起大夫人这声秋儿,今后还是免了吧,不瞒大夫人,方才回府后,简秋便是往兰院要去看望周姨娘,毕竟那日初回府还未来得及,谁知周姨娘拉着简秋就要来云尘院,路上周姨娘告诉了简秋李妈妈的事,简秋这才知道,李妈妈的为人,周姨娘也是相信不会这样做,简秋也是,那么,大夫人觉得呢?”
明显疏离的口气,这是杜氏没有想到简秋敢在初回府不过短短几日就该这样与她说话。
短暂的惊愕之后,杜氏的眼眸开始一寸寸地冷了下来,眼里的柔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当家主母会有的凌厉和威慑,沉声说道:“凡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谁能料的准,昨日连夜便是从李妈妈的房里搜出了物证,人证兰院的几个小厮和厨房的丫鬟也都说了,容不得不信。”
简秋只是轻轻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还真是讽刺的很啊!简秋眼里兴味十足:“那便如大夫人所说,李妈妈认了么?”
杜氏冷冷哼声:“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认。”
黛眉轻佻,简秋眼里的冷寒已冰冻千尺,说出的话却是冷静平和:“好!大夫人既然这样说,那么只管把李妈妈往京兆尹那里送,这般的动用私刑,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夫人别有目的,再有,针板之刑我朝已禁令私家内宅不得动用,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夫人别有目的,这不是平添话柄么,动用私刑传了出去,只怕皇上都要重新审度父亲家中到底还有没有家规,毕竟一家乱,何以安心朝政。”
这一番话说完,杜氏貌美的面庞一时间阴晴不定,风云欲来,她没有想到,简秋会将此事三言两语扯上丈夫在朝当官,如今明面的旨意还未下,左丞相之位若要变卦也未尝不可,这中间要是出了纰漏,有了风言风语,后果……
一时之间,她竟然找不到话反驳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