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小陈,你这是干什么呢!快放开!”
今晚本来轮休的派出所所长一听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从家里赶了过来,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衬衣下摆因为走得太急而没有扎进制服裤子里,此时正站在讯问室门口扶着门框喘着粗气。
所长指着年轻警察顺了半天气才着急的吼:“小陈,你还愣着干嘛,快给我松开!”
连夏老太太都说左晨辉是混世魔王,就足以证明他有多叛逆出挑了。
初中时左晨辉哥儿几个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又深受香港黑社会电影的影响,放学后别的事基本不干,就爱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四处打架斗殴,没少因为这个进局子。
时间一长,城里各个派出所的条子们也都认识了他们这几个阎王爷。
知道他们个个家里不好惹,于是每次小领导见抓回来的是他们几个都一边暗地里骂着娘,一边又舔着脸陪着笑好吃好喝伺候着,只等他们家里派人来办手续把这些个小祖宗接走。
这个所长恰好六七年前在城西那一片当管段时有幸见过左晨辉一次,当时身高刚过一米七的左晨辉在酒吧后门的巷子里一个人把五六个高他大半个头的小混混打得满脸是血,自己除了嘴角有一块淤青外别无其他伤痕。
那天沉默的左晨辉在局子里说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想吃肯德基”。
但还没等他买来肯德基,左晨辉已经被他老姐派来的人给保了出去,而那几个和他打架的少年则被送了拘留所。
他记得当时的领导对那些咬牙切齿瞪着他的孩子们说:“你们把眼睛珠子瞪出来也没用,谁他妈让你们惹了姓左的?进去关十几天算你们走运了。”
说起来,左家在s城已经风光几十年了,城里当时在任的检察院院长就姓左,算起来还是左晨辉的亲伯父。
而如今,这位政绩显著的左院长已经变为了左副市长。
所长回忆起这些往事,背上不由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假模假样的把刚刚那个险些和左晨辉动手的小陈训了一顿,又毕恭毕敬的将左晨辉引到二楼会议室,亲自为他倒了茶,一口一个左少亲热的叫着。
左晨辉对这样的阿谀奉承见怪不怪,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却像是腊月里的天气,冻得人直跺脚。
所长斟酌了一下说:“左少,我刚才跟副所长打了电话,他说那车他开腻了本来就不打算要了,正愁没机会拿去报废呢,这回还要感谢您朋友仗义相助。”
左晨辉瞧了眼一次性纸杯里冒着白气的廉价绿茶,又看了眼所长还过来的钱,理了理衣服站起来。
“领导,您也别跟我客气了,这钱是赔给副所长的,多的就请所里值班的同志吃宵夜吧,大家忙活了一晚上也不容易。”
所长听了这话也没再推脱,满脸堆笑道:“那您先坐一会儿,我们还要跟您朋友办个简单的手续。”
左晨辉领着陆清浅走出派出所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十月初s城的风还带着些许夏天的味道,混着凌晨的冷空气暖暖湿湿的从海的那一头吹过来。
左晨辉卷了卷衬衣袖子,对一脸倦容的陆清浅说:“陆清浅,你该不会是哪个山寨子里的土匪吧?最近山里客源不够没什么可打劫,就跑城里来闹事儿了?”
陆清浅淡淡瞥了他一眼,扶了袋子没做声。
左晨辉自觉无趣,伸了个懒腰说:“谁他妈一辈子不进几次局子啊?你也别愁眉苦脸了,哥请你宵夜吧。”
陆清浅果断摇头拒绝:“不好意思小左哥哥,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左晨辉拿出车钥匙解了锁,神色里看不出丝毫失望,他说:“那成,咱们就去海边兜一圈风,然后直接去翠华吃早餐,时间也刚好。”
“算了吧,我早上还有课呢。”陆清浅语气软了下来。
左晨辉忍不住翻白眼说:“你骗谁呢?今天十月一号,国家法定休息七天。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学校下了门禁,难不成你打算现在和我去酒店等天亮?”
他满脸玩世不恭的将头凑到陆清浅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上次在夏家老宅你可都看见了,我这人可qín_shòu得很,没准怎么折腾你呢。”
本以为这话能把陆清浅这样的黄毛小丫头吓得直哆嗦,谁知道这女土匪压根没被他唬住,脸脸都没红一下,只淡淡瞄了他一眼。
“走吧,哥带你去看看咱s城女人上围般迷人的海岸线,保准你一辈子忘不了。”说着,左晨辉把她塞进副驾驶座里,然后转到另一边上了车。
都说s城是座不夜城,这里生活着大批量昼伏夜出的奇怪生物,他们在隐秘的夜里肆无忌惮的释放白天里不敢轻易示人的那一面。
他们用颜色鲜艳、口感辛辣的酒jīng_yè体把自己灌醉,跟着节奏摇晃自己似乎已经开始飘浮在半空中的身体,在憧憧人影中寻找那个迷路的自己,最后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片迷雾般灰蒙蒙的世界,找不到出口。
他们和一个在第二天醒后完全记不住脸也根本不用记住脸的人相互抚慰,用身体的热度赶走心里的空虚。用释放身体最原始yù_wàng的方法提醒这个世界自己还活着,还活得像一个人。
因为刚才那场没有完美划下句点的游戏,左晨辉此刻有些煎熬,他克制住自己要把油门踩到底的冲动,让车子平缓的向临海大道驶去。
身旁的陆清浅窝在座椅里打着瞌睡,就在左晨辉以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