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茉很喜欢听苏戏,绵长婉转的唱腔,咿呀软侬的吴语融合在戏腔中,精美的扮相,优美的身段,像春雨哒哒的马蹄踩在青石板上的脆音,像桃花盛开,莺飞草长季节时的翩跹,带着江南特有的宁静和湿漉。
对于这陌生的京戏,孟言茉也是很有兴趣的听着,在一众神色嫣嫣的小姐们中间,只有她的眼珠又黑又亮的看着戏台上的人,来来往往,打打唱唱,很是精彩。
“表妹,你很爱听戏?”姚慕芷本来有意亲近这些孟家的姐妹,加上孟言茉刚才善意的提醒,她很亲近的小声问道。
她们刚才在暖阁中很清楚的听到花厅里,威远候世子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她不能理解,这个表妹都要面临着退亲了,怎么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威远候府在京城虽不是一流的勋贵,但也比这江南绝大多数的世族都要显贵吧。
比他们南安候府还要得势一点,因为他们府里出了位被今上夸赞的世子。
京城的勋贵们多是靠着祖荫,或进入军中做将官,或在五城兵马司里谋个差使,有门路的好出路,就是进京卫营或者是进皇城里做羽林卫,金吾卫这样的天子亲兵。
能从科举和武举里出来的勋贵子弟,都是尖尖上的人才。
黄品钦就是其中之一。姚慕芷心里是很羡慕这位长相出众的小表妹有这么一门亲事的,可是如今却要面临退亲的处境。
被退亲的女子,名声是何其受损啊。
“嗯,还行,现在坐在这里也离不开,还不如好好听戏了,表姐,你也听听,很有意思的。”
孟言茉夹起一只肥螃蟹,身边的山重手脚利落的用银剔子,把蟹壳撬开,用小银勺子细细的把蟹黄舀出来,放进孟言茉右手旁的醋酱碟里。
孟言心看到,眼睛都红了,“十七妹,怎么你身边的丫鬟尽是人才,之前的紫苏就算了,怎么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丫鬟也这么能干?”
孟言心还在为没有挖到墙角耿耿于怀。
“我这么能干,身边的丫鬟自然是不能给主子丢脸了”。孟言茉和孟言心也是熟了的,知道这位族姐就是嘴上说说,没有什么意思的。
噗嗤一声,好几位小姐都笑了。
“真是不羞,还能这样夸自己的?”。孟言心也大笑道。
“我夸自己了吗?”孟言茉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周围。
“我只是实话实话嘛”。撇撇嘴,孟言茉继续若无其事的吃蟹黄,不理周围笑成一团的人。
“只听女先生总是夸十七妹安静贞淑的,也合该让先生们也都看看她们得意女徒这调皮脸厚的一面”。
二叔祖家的大小姐孟言贞摇头笑道。
“心眼多,爱做戏,虚伪假模假样的人,脸皮自然是厚的”。
孟言晴舀起一勺甜枣莲子汤,看着孟言茉,神情鄙夷,语气冷冷的说道。
原来都是笑着小声的开着玩笑,孟言晴的话一说,一下就冷场了。
各人自顾自的去小口的吃着菜,不再开口。
“甜汤都甜不了你的嘴,看来四弟说的道理你是没有听清楚。我看还是得让父亲,你的大伯父亲自来和祖母说说你的教习”。
孟言珊皱眉看着孟言晴。
“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孟言晴把剩下的话,强忍着给吞了下去。上次她虽然被祖母罚,也只是在佛堂里做个样子,没人看见的时候,祖母一点都没有拘着她。
可是就因为大伯父和自己的父亲告了自己一状,又在祖母那说了一堆,闺学里的先生一下,把自己的课业加重了两倍。
她现在看着那些女书,女戒的书,都想吐了。
“九妹妹,你别放在心上,有的人就是嘴巴臭,怎么都香不了”。
孟言雪是一点都不怕孟言晴的凶样,大声的安慰道。
孟言茉从与螃蟹的抗争中抬起头,呆呆的应了一声:“哦”。
众人绝倒,感**家不管是帮她的,还是骂她的,她压根都没有听见。
孟言珊只是看着孟言雪,想训斥的话,不知道如何说起。
该告诉她,这个场合,你懂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吗,没看到桌上的其他家的小姐们都看笑话的看着她们吗?
看来这庶妹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也差不多了,以后还是得看着她,免得给孟家丢人。
相信娘也会同意的。蠢,也得有个底线不是。
“孟言雪,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
这边孟言晴根本就不理孟言茉装傻充愣的好意,一撂筷子,站起来恶声道。
孟言茉心里叹气,她哪里没听到孟言晴的话,只不过看到周围小姐们眼中的兴味,这才不接话的。
孟言雪这打抱不平的时机也太不合事宜了。
孟老太太在远处看到这边的动静,让龚妈妈过来把孟言晴给带到上桌那边去了。
于是这边安静了。
“这么干坐着怪无聊的,戏台上的戏咱们也听不懂,不如咱们也学那大人桌上的,来个行酒令吧?”
孟言心看着气氛僵持,调解笑道。
其他的族中的姐妹也说有趣,有趣。
“人人都说孟家小姐德才兼备,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姐妹内讧,现在连这么通俗的京戏也听不懂,我能说,传言真是不可信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有人为了抬高身价。
放出风声去的。”
赵家小姐赵问兰凉凉的说道,含沙射影的指孟家人故意造名声。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