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杨羽柔又觉得太子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圣上对太子的任用,都让杨羽柔觉得储位虽稳,但总是让人感到不安心。
太子以贤明闻达于朝野,对人宽待,在大臣中间也很有好名,可是宽容和贤明还有一个近义词,那就是庸碌,
因为庸碌,所以宽容的任由身边的人代替他来做事,
因为庸碌,所以没有自己的主意,身边的幕僚,太子府的詹事出的主意,计策都是好的,所以贤明。
这些她都和父亲讨论过。
父亲的意见是紧跟圣上的脚步,圣上此时表现得对所有皇子一视同仁,那他就要同样,谁有错,他就弹劾谁。
对于父亲的见解,杨羽柔深深钦佩,按照她自己的意见,此时就应该选择一位最有前途的皇子来下注了。
杨羽柔想起那位自幼在京城有神通之称的七皇子,如今却远在西北,杨羽柔摸不清根底,所以也没有判断。
如果要下注,无疑,这位七皇子是最值得下注的,因为这位是除太子之外的,唯一的嫡皇子,是具有继承大统资格的血脉。
可是这位皇子在这几年间偶尔从西北军中回来,也只是在京城留下了fēng_liú韵事,并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让所有的人都在感叹“伤仲永”在大明也发生了。
杨羽柔想着这些事,去给父亲请安。
早膳只有两碗米粥,和几碟小菜,父女两人都吃的很清淡。
杨羽柔母亲早逝,家中父亲也只有一两个妾室,父亲对于女色并不上心,只醉心于朝廷政务。
父女两人同桌用完早膳,来到书房。
“父亲,那孟文冒还在府门前深深的作揖,一动不动”。
杨羽柔和杨志恒两人似乎连喝茶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他要如此,为父奈何?”
杨志恒不以为意。
“父亲,此时已过辰时,我们府地处京城东,府外就是百花井街,人事喧闹,这些小贩虽然做的都是花草这样小雅的生意,但也都是市井小民,最爱嚼是非,
任由那孟文冒在府前作态,恐怕会传出父亲倨傲不礼的污名”。
杨家向来以节俭为家训,又加上当初选宅的时候,父亲说东城虽为平民聚居的地方,可是此处百花井街,宅府隐与百花之中是何等的雅事?
这才使得杨志恒虽为二品左佥都御史却身居东城的原因。
一般京城二品以上的大员都住在内城中,内城靠近皇城,就连上朝都进了很多,
“为父向来不结交朝臣,这才朝中皆知,我儿今日怎么替孟家说起话来?”
“不是我替孟家说话,女儿从来不认识孟家的人,怎么会替孟家人说话?只是,父亲,过犹不及,父亲如今在圣上心目中已是耿直不厄的形象,但不是连人家都如此的放低姿态在我们府前求见,父亲若还是拒不见,就会显得刻意,可能会让人觉得父亲是故意这样做的,那么对父亲纯臣的形象是很不利的”。
杨羽柔纯粹是就事论事。
孟文冒今天就胜在他能放下脸面这样低姿态的求见,杨羽柔倒是觉得低估了他,如果孟家都是像孟文冒这样的人才,倒是有资格成为他们杨府的盟友。
“我儿说的有三分道理。这样,为父把他请进府,他不是说是为了仰慕我的清名前来,只为了尽心,那我见不见他又有什么关系?只按礼数招待了他就是”。
“父亲这一招,以己之盾攻己之矛果然高明”。
杨羽柔真心的说道。
父亲如果见了,就是坏了规矩,以后真的有那几个小吏豁出在朝中的名声不要,求见在杨府门前,父亲倒是被动了。
如今把孟文冒请进府,却还是等于让他白来一趟,看他下回还敢不敢用这么无赖的招数。
不错。
*
杨羽柔想的不错,此时,朝阳高高升起,盛京笼罩在一层金沙一样的光辉中,刺眼,炫目,淡淡的灼热。
孟文冒额头开始滴汗珠,他保持着这一揖到底的姿势,腰都开始酸了,他觉得那不是腰,就是一块折了的木头一样。
百花井街的小生意人都开始把自家品种繁多的花草都摆了出来,噪杂,花香,扑面而来。
“咦?那是来求见杨大人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求见人的。杨大人可不是这么好见的,这书生怕是要白费功夫了”。
一名小生意人,弓着腰搬出盛开的海棠花盆,放下,看到杨家门前的孟文冒,嬉笑着说道。
“正是,杨大人耿直,从来不和这些大臣啊,什么权贵的结交,为咱们大明说公道话,正直话,这想求到杨大人面前的人,真是打错了算盘”。
“花老三,你不懂,别瞎说。你看那书生的打扮,是大臣吗?是权贵吗?那人如此恭敬的求见杨大人,我看这心诚的很,你看那作揖作的多恭敬,我听说那些读书人是最在乎这些礼数的,这么深的礼,也只有对爹娘和恩师才会这样的了”。
“那对皇上呢?”
“废话,对皇上,当然是跟咱们老百姓一样,要跪拜的,皇上那都是真龙下凡,我们凡人见到神仙,哪个不磕头?”
“听老哥这么说,还真是,这杨大人真是太不近人情了,这见一见也没有什么,说不定这书生只是仰慕杨大人,就想当面对杨大人作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