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茉的话说的平静带着真挚,但是她的内心里却满是自嘲,自己果然是伪善的,她的话只有三分真心,她不可能放下全部经营来的,去陪孟离佑。
何况当初自己已经向走的他们说的很明白。他们的行动是以卵击石。
孟言茉自己绝不会这么做,却对他们怀着满满的敬意,但是自己能做的有限。
她料定孟离佑不会这么走掉,选择她给的选择。
听到孟言茉的话,孟离佑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感动和释然。
他看着在簌簌春雨中削薄瘦弱的背影,那一身白衣都染上了春雨的浓愁浅绪,显得如春雨中的杏花花瓣,那么的容易随风伤逝。
孟离佑心中充满了守护感,小姐这么弱,没有他在身边守着,更容易被风雨摧打。
义父,当初小姐已经像你们说的很清楚明白的,当初您原谅了我的选择,如今您泉下有知,一定也会谅解我的吧。
“孟离佑的姓是小姐给的,名字和命已是小姐的。孟离佑誓死守护在小姐的身边,绝不会离开,小姐的话,离佑心里感激。
但是离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离佑的命就是小姐也不能决定,要不要守护着小姐。这就是离佑的宿命”。
孟离佑的声音沉沉,如夹在春雨中,簌簌吹落花瓣的树叶,质朴的美好。
孟言茉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虚扶起他。
孟离佑自然不会和小姐有所接触,一跃而起。
“你的话我记住了”。
孟言茉浅浅的笑,黑极的大眼睛微微成月牙,像是王嬷嬷过年时炸的糖糕那样甜,孟离佑心中一动,泛起涟漪,这么想着,急忙收敛了心神,垂下眼睛。
*
永熙二十年七月仲夏,江南六府连降暴雨,淹没良田千万顷,百姓流离失所,食草咽土。
太子封旨意赈灾,朝野募集善款仅二十万两。
京城巨贾商会仅出五十万两。
太子于午门城楼前激情慷慨讲述百姓的苦难,两个时辰,听者众多,捐者寥寥。
“蔡大人,你们户部的银子紧扣着有什么意思,你看太子殿下为国事操劳的都瘦了一圈,这个时候正是你们立功报效的时候啊”。
“梁大人,你就莫要再取笑我等了,我们户部要是有银子,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为难,百姓们受饿吗?”
“梁大人,这江南堤坝决堤,不是你们工部负责的吗,如今反倒先找我们户部了”。
“堤坝,那是河道衙门的官司,你找我打,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哎,你别乱攀咬,我们河道只负责甄堪河势,施工的可是你们工部派下的工程队接下来的,莫不是你们把这些堤坝都交给了你们的相好商贾们?”
“你再瞎说,信不信我告到圣上面前去”。
······
几个衙门相互攀咬,他说的他理,他说别人的错,在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
明武帝今日炼丹,烟熏火燎的,仙师说那是仙气,明武帝吸收了不少,如今气色越来越不好了。
仙师说这是在把他的凡体俗气都集中在一块,等一日突破,飞升就指日可待了。
这位大仙师是汪瑾亲自请来的,明武帝还是很放心的,汪瑾算是很忠心的,在他的一众臣子中,就是他的亲儿子们也没有汪瑾对他的飞升事业这么的关心,比朕自己还要紧张。
日日陪自己念经听道,还自己从全国找了上千个绣娘,用八十一种绣法,绣了九九百十一道经书,真难为他这么的仔细,还把东厂的事情搭理的这么好。
尤其是小七这孩子,小的时候那么聪明,怎么现在也糊涂了,说汪瑾是佞臣,让朕提防他。
这孩子真是瞎操心,自己整天的让御史们在后面跟着弹劾,难道这是燕京新流行的权贵做法吗?
朕的儿子自然是最大的权贵,那些狗屁御史,朕给他们三分面子,就以为真的可以跟我们明家平起平坐了,真是乱臣贼子,圣人的话他们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朕的儿子就是批评教育,那也是朕来说,用的着他们?
小七这孩子得练练,听说前两天又闯祸了?
这些臣子以为朕整日参道修炼,就不问朝事了?一个个的别想逃过朕的法眼。
“这次江南洪涝的事情,东厂查的怎么样了?”
明武帝五官虽憔悴颓了些,天威仍在,双目没有以前锐利有神,看汪瑾一眼,仍使得这位在燕京的九千岁,恭敬的弯着腰回道:
“奴才已经查妥,这是手下的崽子们报回来的,都是这些个官吏贪墨了陛下拨给户部的银子,这是在这次洪涝中,救灾有功的臣子。
以前都是默默无闻的小官,这大水一来才看出了谁是父母官,陛下这个叫汪秀清的,听说发水的时候,家中的家眷都先不管,就往那深水里的百姓家里去,背出三名百姓呢。
真是勇气可嘉”。
“嗯,这些贪官全都该杀。这个汪秀清和你同姓汪,该不是五百年前世一家吧,你到可以去看看是不是你的本家呢。
以后他也乘你的情”。
“圣上打趣奴才呢,谁愿意跟奴才这样的人做亲戚啊,奴才也不愿意搭理那些自命不凡的大臣们,奴才就愿做个孤臣,谁惹圣上不开心了,谁坏了圣上的江山了,奴才就跟谁拼命”。
“可是俗话说举贤不避亲,奴才不能因为这个叫汪,——”
“汪秀清”。明武帝拿着奏折提示道。
“哦,谢圣上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