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起了个开头，就被顾维截走了。
他慢慢地把视线转移到我的脸上，又重新看向那位记者，对她说：“这个问题我来替她回答。”
他早就将我调查的一清二楚，包括与陈许的过去。
听到他熟练地说到：“只是同校而已。”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他将一切可能被拿去捕影捉风的信息都从我的经历中抽去，只留下最无可争议的事实。
那位年轻的女记者心有不甘但是又从话里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我则觉得这场发布会漫长地如同拍了一部电影，日夜不息。作为所有人的关注点，并不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从会场离开后，我靠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什么也不想做，单纯地只剩下疲倦。
绷紧的神经也在此时啪地----断裂了。
顾维没有发动车子，而是眯着眼望了望我，说：“累了？”
我这时有些嫉妒他了，在这一场漫长又持久的没有硝烟的战场中，他一直保持着他那副让记者恨得咬牙切齿的平淡。而我只是维持着脸部的表情就已经有些疲累。
整个发布会，其实就是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的电视剧。彼此既是演员，又是观众，都想要从这场战争里为自己争取到什么，又不相让其他人从这里分走一部分。
我闭着眼睛说：“有点儿。”
之后他就不再言语，我就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现在我什么都不去想，就是一个人呆呆地呆在这片黑暗里。与工作无关，与生活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
就是累了。
我不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以前我拼，因为我还年轻，那时的梦想简单纯粹，在人吃人的圈子里打拼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而后我发现，梦想就是梦想，实现了，那就不叫梦想了，于是我将自己趋附在陈许身上，他是我的那颗大树，而我是一株藤蔓，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我就有可以竭尽全力咬着牙继续这种周而复始的生活。
而现在，我好像失去了动力。
因为一直支撑我的那颗大树已经不在。
“一起去吃个饭？”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才淡淡地开口。
我有气无力地说：“好。”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不是带我去什么高档的餐厅，而是去了他的家。与第一次去的时候无异，依旧是简单地黑白两色，除了头顶上昏黄的灯光将这里染上了点人情味以外，我简直觉得这里就像是样板房，一点人生活过的迹象都没有。
他问我能吃辣吗。
我怔了怔，以外他是要叫外卖，心想这人真是怪，外面那么多高档餐厅不去，却回家里喊外卖。
我说：“能吃，但是不多吃，演员忌口。”
他了然地点点头，我看到他脱掉西装放在沙发上，却没有拿出电话，而是径直走进了厨房。
有一种人他的存在在外界看来是高大的，闪亮的，无所不能的。
而在私下里，他的存在却与外界的那些不同。我是第一次看到卸掉了那些形容词的顾维，他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会露出疲倦的表情，也会偶尔自己下厨。
他出来时与我的目光相遇，我看了好一会儿，依旧觉得有些怪异。
穿着白色衬衣，衣袖挽至小臂。然后他对我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