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你这个病号在医院,管不住自己又吃了什么,不是还要让我们担心吗。”
我的信用在她的心里大概已经降到了负数。
医院的食物是什么模样,我只是想想就顿时怀念今天中午的那顿白粥。显然我爸即使再溺爱我,也抽不出时间来送饭,想到这里,我便叹了口气。我妈一听就又找到数落我的理由,“天天唉声叹气的,小心衰老的快。”
拯救了我的胃的是送我来医院的人。
显然我妈也有些出乎意料,没有想到顾维会在工作结束之后还会出现在这里,他点点头说这是他的责任,又说与我妈换班,他来这里守着就行了。他们两个人无视了床上的我,自顾自地做完了决定,我妈临走之前还拍了拍我的手,凑到我耳边小声,又夸奖了一番顾维。
我妈走后,屋里一片安静。
我绞尽脑汁想要打破这种沉默,但思来想绪。
打破沉默的人不是我。
“想喝什么。”他顺手将频道换到了财经频道。
“可乐。”
“你不怕胃疼,可以试试。”
我退缩了。我一怕死,二怕疼,曾经有人戏说,程暮,你要是生在战争时期,一定是叛徒。
我已经喝了一天的温水与白粥,嘴里完全不是味道。我试探性地问:“瘦肉粥?”
“蔬菜粥。”他思考了片刻,留给我最后一个选择。
我感叹自己果然是没有选择权,开始是他征求我的意见,而实际上他只不过是顺带问一下而已,无论我回答什么,他会带给我的食物都只有一种。
我看着白色碗里的颜色,这回不是纯白了,只不过比纯白也好不了多少。等出院之后,我一定会对蔬菜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厌恶,至少在短时期内,我很难再重新喜欢上它。
我皱了皱眉头,舀了一勺,苦大仇深地闭上眼睛,将勺子送到嘴里。
味道……比白粥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爱吃就记得以后别乱吃东西。”顾维淡淡地说道。
他的口气像极了一个在管教不听话孩子的家长,却一点没有意识到我置气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吃完我觉得无聊,而他则霸占了这间病房里唯一的娱乐设施,我本想耐着性子,一起看看,结果发现自己果然不适合看这一类节目,只不过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我索性钻回被子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以为我是瞌睡了,于是将电视设定为了静音,又起身关掉了病房里的灯。
“你不回去吗?”我问他。
“嗯。”
我哦了一声,说其实不用陪着,几天后就出院了。
因为关了灯的原因,屋里只剩下电视的荧光白与床头的灯光,即使我侧身也看不清坐在沙发上顾维脸上的表情。说完后我就不再吱声,生病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白天休息多了,晚上就不瞌睡。
我盯着黑暗里泛着荧光的电视。我不知道顾维是怎么在电视静音的条件下还可以专注地看着节目。
静了几分钟。
顾维在黑暗里慢慢开口道:“程暮。”
我反射性地应了一声。
他良久没有继续,而是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休息吧。”
“……我不瞌睡。”我实话实说,然后朝他伸出了右手。
他不解地发出了个鼻音。
“你占了电视,”我缓缓地说:“你手机借我打发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