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在经历生离死别,这一次,换他离去,并不如过去看母亲离去那般的心痛,相反,他很淡然,很平静,死并不可怕,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韩睿深都在想,也许他闭上眼睛,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不会再睁开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看到太阳升起,总是很高兴自己还活着,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日出在等着他,但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韩睿深突然觉得呼吸很困难,窒息的感觉沉重的压着他,如一座大山。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伸出了手,紧紧的抓着冷幼微的手腕儿,艰难的开口,喉咙里,只挤出了如布帛撕裂的粗喘:“哼哧……哼哧……”
“你怎么了?”冷幼微大惊失色,急忙按床边的呼叫灯,一边按一边喊:“韩睿深,你怎么了,是不是喘不过去,你别吓我,我胆子小,不经吓的,真的别吓我……”
……
一天之内,韩睿深第二次被推进急救室,生命垂危,冷幼微焦灼的在急救室外的走廊来回踱步,不断的自责。
也许这是第一次,她会为了韩睿深掉下眼泪。
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急急的,要往下掉。
眨眼间,脸颊上已经是湿漉漉的泪痕,她反手擦去眼泪,不停的吸鼻子,稳定了情绪之后,给莫擎苍打了电话,让他和叶静秋到四楼的急救室来。
她听到电话那头叶静秋的惊叫,愧疚得抬不起头。
几分钟之后,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到,叶静秋挺着大肚子,走起路来非常的笨拙,但并没有因此减缓了脚步。
她停在急救室的门口,双手紧握成拳,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口中低低的念叨:“睿深,一定要挺过去,我和孩子等着你,睿深……睿深……”
莫擎苍把手中拧着的水果放在走廊的长椅上,站在冷幼微的旁边,揽着她的肩。
“韩睿深突然就呼吸困难了……”冷幼微抬起头,看着莫擎苍,秀丽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叶静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回过头,对莫擎苍和冷幼微说:“睿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了……”她坚信,韩睿深能挺过来,和她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不会就这么抛下她和孩子,自己先走。
夜晚的医院走廊,灯光昏暗,走过的人很少,夜风悄无声息的潜入,吹拂着叶静秋的发梢。
她长发披散,灵动的妩媚,眉眼之间,满是深深的忧郁。
虽然叶静秋让莫擎苍和冷幼微回去休息,可他们还是留了下来,陪着她。
就算现在回去,也终究是不能安心的。
两个半小时之后,韩睿深被推了出来,他吸着氧气,身上插着几根管子,若不是他的胸腔还在起伏,真的会让人觉得他已经……不会再醒来。
叶静秋趴在病床边,紧握着韩睿深的手,泪眼莹莹,有说不完的话。
冷幼微和莫擎苍识趣的离开。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冷幼微全身不停的颤抖,她很害怕,很恐慌,有一天,她会再经历生离死别,就如爸爸去世的时候,一样的撕心裂肺。
光是想一想,她就难过得要窒息。
手不知不觉挪到了莫擎苍的腿上,身子也不断的朝他靠拢。
近一些,再近一些,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的珍惜。
时光不会停留,更不会逆转。
他现在在她的身边,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幼微!”莫擎苍感受到了冷幼微的恐慌,空出一只手来揽着她的肩,她颤抖的身子,在他的怀中融化:“别怕,我绝对不会抛下你!”
“嗯!”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如相信自己一般。
人生有很多的未知数,但有了他的承诺,这些未知数也变得不再可怕。
莫擎苍沉吟了片刻,问道:“我和叶静秋走了之后……韩睿深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有!”冷幼微怔怔的抬起头,犹豫之后,把韩睿深说的话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我一直觉得他对你有感觉,果然!”莫擎苍无所谓的笑笑:“还好,他醒悟得太晚,不然,你就回不到我的身边了。”
差一点儿,他就与她失之交臂。
她是他今生的最爱,更是他今生的唯一。
不管时光如何的流逝,他爱她的心不变。
从未如此的笃定着爱一个人。
他好爱好爱她,就算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冷幼微抿了抿嘴,半响才说:“韩睿深也挺可怜的。”
也许他这一生,就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多少年,活在仇恨之中,多少年,被病魔折磨。
人生苦短,为何不快快乐乐,享受生活。
把莫擎苍的手从肩膀上拉下来,慎重的捧在掌中,轻轻的蹭过脸颊,满心的喜悦与满足。
两人回到家,小宇和念念都已经睡了,柳月娥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绣十字绣。
这幅名为“花开富贵”的十字绣已经买了很久,但冷幼微一直没绣,今天让柳月娥翻了出来,就开始绣了,绣着十字绣,心情格外的平静。
情绪在一针一线间下沉,像洗涤过一般的纯粹。
“幼微,小季,你们回来了!”冷幼微和莫擎苍进了门,柳月娥便放下了手中的十字绣,杵着拐杖站了起来:“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宵夜?”
“不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