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淑妃脸色更加苍白,她紧咬着下唇,看着楚皇眼底的冷漠和阴鸷,不由身形微抖。
她入宫二十余年,曾经也是宠冠后宫的贵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这个曾给予她荣宠的男人,心狠手辣起来,到底有多绝情!而对于敢于违逆他之人,他更是从不会有半点留情!
惠淑妃惨白着脸满心不甘地跪在楚皇身前,带着泪水咬牙低声道:“臣妾……领旨,谢陛下隆恩。”
福王听到惠淑妃的话后,抬头看着自己母妃摇摇欲坠的身形,双眼渐渐充血,满是通红。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筹谋全部化作流水,更不甘心,明明皇位近在眼前,只要一伸手便能得到,可是却只是因为母妃一句话,父皇就如此对待他,让他从帝王之位变成了亲王,彻底断了他的希望。他紧紧握着拳头,额头上青筋隐露,就欲暴起,耳边却传来一道又急又快的声音。
“王爷,你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只要你和娘娘还没有离京,所有事情都还未成定局!你千万不要在此时顶撞陛下,为您和娘娘招来杀身之祸!”
福王身形一顿,猛的回头,就见到坐于他身后不远的处吏部尚书程阳云不知什么时候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他身边,正满脸急切的看着他,而他对面席位上的庆王和渝王,都满是希翼的目光,那眼神,好像十分希望他能立刻起身就与父皇辩驳,甚至于当朝抗旨。他满心的愤怒和不甘不由渐渐压了下来,眼中的血红之色也散去了几分,渐渐恢复了些理智。
他抬头看了眼高高在上,满脸阴沉的楚皇。在他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冰冷之意,他心中一抖,不由后怕不已,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异色,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了大殿正中央,恭敬无比地跪在地上,对着楚皇沉声道:“儿臣多谢父皇。儿臣领旨谢恩!”
楚皇见到福王恭敬无比的模样。眼底的冷意才散去了几分,挥了挥手道:“今日祭祀之后,礼部便安排下去。替荣福亲王和惠淑妃择一个好日子,启程前往封地。祉儿,你日后要好好打理南岩郡,善待百姓。当一个合格的亲王,明白吗?”
福王听到楚皇第一次这般亲切的称呼他为“祉儿”时。低垂着的眼底满是讽刺。
从小到大,父皇从未正眼看过他,更未曾与他亲近过,他满心满眼里就只有容十三。嘴里也只有在叫容璟的时候,才会这般亲昵,对待他们。除了冷漠,就是疏离。却没想到他成年之后。甚至已经能够与其他皇子抗衡,争夺皇位的时候,他却能听到父皇这般亲昵叫他,只可惜却是在断了他后路,想要将他和母妃撵出京城之时。
福王心中恨意涌动,袖中的拳头紧握,面上却是恭敬依旧,朝着楚皇磕了个头朗声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必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行了,下去吧。”
楚皇挥了挥手,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大事一样,只是淡淡地说道。而福王咬牙站起来后,便在满殿朝臣各色目光之中,回了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刚一坐下,就感觉到对面的席位之上,庆王和渝王满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庆王和渝王的确是心中激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除了福王这个大敌,更没想到这次祭祀居然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然而两人高兴的同时,心底却又隐隐升起一股担忧来。今日楚皇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异常,异常的让他们觉得不安,往日内宫之中,嫔妃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从来就未曾断过,如同惠淑妃这般言语带刺的事情比比皆是,可是楚皇却从来未曾过问过,甚至于对于后宫的事情,他更是从来都未曾上过心,可是今天怎么会突然为了惠淑妃一句算不上过错的话,就如此重责他们母子?
仅仅是为了怀孕的宁贵妃?
庆王和渝王都是同时在心中摇头,宁贵妃在宣王死后不久有孕,又是在楚皇重病之时,这等喜事的确是足以让她备受恩宠,甚至于让楚皇对她另眼相看,可这也不足以让楚皇因为她,就如此草率地决定了一个皇子的未来,除非,这是楚皇早就想好的事情,只不过借此机会说出来而已。如果事情真如他们猜测一样的话,那恐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楚皇心中已经有了储君的人选,而他此时的举动,无非是在替将来的新皇清除掌握朝权的阻碍,和登基之后的隐患罢了。
想及这种可能,庆王和渝王眼底闪过凝重之色,不由满脸防备的彼此看了一眼,微微握紧拳头,心中同时出声:父皇到底选中的是他,还是我?
高台之上,惠淑妃神色颓败的任由贤妃扶着,面无血色地跌坐在椅子上,宁贵妃脸上也没有半点楚皇为她出头之后该有的欢喜之意,反而抚摸着小腹,神情间满是小心谨慎,再不复半点方才的倨傲张扬。
她知道自己的能耐,哪怕受楚皇宠爱,哪怕怀了皇子,却也不足以让楚皇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只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诡异,诡异的让她丝毫不敢放肆。
宁贵妃小心翼翼地挺着小腹,坐在了楚皇身旁不远的位置,而在她对面,萧太后沉着脸,手指上镶着珠花金丝的护甲在手心轻画着,那张雍容不见老色的脸庞之上,一双眼之中闪过凝重和疑惑之色。她侧眼打量着身旁靠坐在龙椅之上,眼底阴沉,面目苍白的楚皇,心底全是警惕,她这个儿子,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容璟坐在席间,懒散的倚在桌上,将金殿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