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毛病跟我洗手差不多吧,”程博衍转身准备回卧室,“强迫症。”
“不是,”项西很快地回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程博衍回过头,“你要觉得这痣不吉利,点掉不就行了么,你这么些年买创可贴的钱都够点十回了。”
“这痣不能点,”项西按了按脸上的创可贴,“我也没觉得它不吉利。”
“那为什么?”程博衍停下了脚步,项西这奇怪的习惯让他有些好奇。
“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为什么?”项西说。
“哟,”程博衍愣了愣笑了,“是要交换么?”
“不交换,本来我找你就是想再问问的,”项西揉揉鼻子,裹着棉筒在客厅里来回小步蹦着,“我对你是没防备,但是像我这么混大的人,有些事儿是一定要有答案的,没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笑着摸头再捅一刀的事儿我也不是没碰上过,虽然你是个特别好的人,但我还是要知道为什么?”
“你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帮你?”程博衍眯缝了一下眼睛。
“不是,我就觉得吧,你对我不知根不知底的,就这么路见不平一声吼了?”项西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什么人么?坑蒙拐骗偷,打架带斗殴……”
“说正题。”程博衍打断他,抱着胳膊往门框上一靠,挺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就算不全知道,也能看出七八分吧,我走街上一般人都离我远远的,”项西龇了龇牙,“你这么帮我,要不是个傻子,就是有原因,你自己说了,有原因,所以我就得问问为什么。”
项西套着个棉筒一脸严肃地说出这些话,挺逗的,不过程博衍没有笑。
除去项西跟平时一声声哥叫着时完全不同的气场之外,他也能理解像项西的追问,像他这样的人,这应该是最基本的警惕。
或者说,这就是项西会让他偶尔多琢磨一下的原因,那种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好的自卑,总会让人有点儿感慨。
“我有个弟弟。”程博衍看着他开了口。
“弟弟?”项西愣了愣,“没听你提过啊。”
“没什么好提的,”程博衍笑笑,“死了很多年了。”
项西瞪了瞪眼睛,一脸吃惊。
“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他,”程博衍说得很简单,“我不喜欢我弟,但我对他有亏欠。”
“哦……”项西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转身拿过杯子接了杯水喝了一口才又继续说了一句,“我叫你哥……是……算是套近乎,不过是比较高级的套近乎,一般人我不会这么叫……我不知道,我……以后不叫了?”
“没所谓,”程博衍笑着,“你叫我爸爸我也会答应的。”
“操,”项西啧了一声,“这便宜不能让你占,我爸不知道混什么样呢,万一在要饭呢,那你就亏了。”
程博衍居然有个弟弟。
还早就死了。
多大死的啊?
为什么会死啊?
得病还是意外啊?
项西觉得脑子里转的东西很多,这些改改就可以拿出去编瞎话蒙人了。
程博衍进了卧室,拿了杯红酒出来,往沙发上一坐:“你那痣,说说吧。”
“啊?”项西还没回过神来,“什么痣?”
“痣,又不是让你说痔疮你装什么傻。”程博衍皱皱眉。
“痔疮?”项西满脑子都还是程博衍那个弟弟,感慨万千中又觉得程博衍对弟弟的描述轻描淡写得有些让人迷茫。
“你在我这儿混吃混喝,我还得伺候病号,”程博衍喝了口酒,“看个书你在边儿上念经,等你睡了再看吧,你上厕所还过来汇报……”
“我没汇报上厕所!”项西说。
“反正我这儿被你弄得一团糟,”程博衍指了指他,“现在我想听个为什么你要给我再装傻……”
“哎!痣!痣!知道了,”项西反应过来了,“痣嘛,我的泪痣啊。”
程博衍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项西挪到他旁边坐到了沙发上,想了想又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别笑我就行。”
“嗯,你可乐的地儿多了,不差这一笑。”程博衍点点头。
项西嘿嘿笑了两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这个痣,平叔说不吉利,小时候他说我败他运,想给我点掉。”
“平叔?”程博衍问,这名字他听过三次了,谭小康也说过。
“一个……老混混,”项西笑笑,“把我捡回来养大的人。”
“哦。”程博衍应了一声。
“但我没让他点掉我这个痣,不吉利的话我遮起来不就行了,就为这事儿打我好几顿呢,现在背上还有疤,”项西低下头摸了摸创可贴,“反正我遮这个痣遮了十来年了……这痣吧,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去找……我亲生父母,他们应该记得我这儿有颗痣吧?”
程博衍拿着杯子准备喝一口,听了这句话,动作停下了。
“是不是挺好笑的,”项西偏过头冲他笑了笑,“我看电视都这么演的,胎记啊,痣啊。”
“也可以验dna。”程博衍不知道该说什么。
“dna?是什么?”项西拿过杯子喝了口水,“我就知道nba。”
“就是……验血,”程博衍说,“你能知道nba也不错了。”
“是么?我还知道wbo呢。”项西有些得意地说。
“你还看拳击?”程博衍笑着问。
“……嗯。”项西点点头,其实他不看,馒头爱看,他俩上网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