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顾婉卿惊愣。“是那日抓我的统领将军?”
左煦心思一直在顾婉卿身上,并不在此事上,便随意回应,“你怎会知晓?”
他有这种自信,原也是再正常不过。以顾婉卿所见,那日所见将军,实在称不上是个人物,连左煦的半分也无,难怪左煦会毫不放在心上了。
顾婉卿不答反问,“那统领将军之上,可有高姓武将?”那日便听说,他是受高大人之命追杀自己,显然他上面是有人的。
“高姓是大姓,在他之上,姓高的权臣不在少数,不知你说的是哪个人?”
顾婉卿摇了摇头,她也并不知道说的是谁。
她只能如是回答,“此番回安,你最好将姓高的重臣彻查一遍,光是那个统领造反并不足以起太大的风浪,我只怕还有幕后黑手。”
左煦却忽然轻笑起来,他坐起身,也顺势拉顾婉卿起来。月光里,他的双眸灿如星辰,“顾婉卿,谢谢你护着我,当年,方才,还有现在。”
“天下人都以我为天,他们敬我,畏我,只有你是不同的,只有你。”
顾婉卿摇头道,“左煦,你不能封闭在已有的世界里。世间可以理解你、懂你的人无数,你要给他们机会。”
给了她们机会,他便会发现,她曾经为他做的,实在微乎其微。
他太孤独,而她,给不了他想要的陪伴。
顾婉卿所想,左煦自然明白。从始至终,她一直以为他对她不过一种变相的感激,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不同于旁人,所以他才会对她有所念想。
他没有回应,他不想带给她压力,然而他的心中却给了否定的答案。
不是的!诚然,她是第一个对他伸出手的人,因为她,他才知道这冰冷的世间可以如此温暖。然而,他不是乞丐,不会乞讨一份温暖,也不是任何人都有给他温暖的机会。
因为那人是你,仅仅因为那是你而已。
“顾婉卿,你务必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千言万语,临行之前,仍只剩这一句。
“左煦,你也是,此行保重。”顾婉卿回答。
她知道他一定会平安,他有这个本事。她只是不知道,她自己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再见到他。
左煦离祁没多久,顾青耀的判决便已由刑部下发。未出顾婉卿所料,他果然得到了他该承受的刑罚,斩立决。
行刑那天,顾婉卿一直站在人群里。
她看着顾青耀站在囚车上,神情枯槁,面容狼狈,再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一路莫不言语。
她听见围观群众一声又一声的讨论。
“听说他是因为杀妻才盼死刑的,听说新婚不久呢!哎,什么事不能解决,何苦杀妻、也让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兄台是外地人吧!兄弟有所不知,这个人,背景可大了去了。他姓顾,他爹是当朝丞相,他姐姐是当朝皇后,他自己也是一军统领呢。”
“这么大的背景,怎么会被判死刑?”
“这个人啊,恶贯满盈,在京城口碑向来不好,要不是顾相在背后撑腰,早不知死多少回了。这次啊,他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杀了罗司直的女儿。罗司直是什么人?那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他的大女儿是皇上的宠妃,得罪了他们就是得罪了皇上,你说他能有好儿?”
“皇后娘娘不是他姐姐吗?怎么没替他求情呢?莫非皇后娘娘已经不受恩宠了?”
周边人群忽然静默,皆看向说这话的男子。
其中一人忍不住小声道,“兄台,话可不得乱说。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她能在被安囚禁一年后只身逃出虎穴?边境水患,她以一己之力救了全城百姓,还有安人攻祁,是皇后带人烧了粮草,才保住了大祁。如此品德的皇后,摊上这样家门不幸的事,自然是会大义灭亲的。”
“就是,在祁国,上至状元进士、下至普通百姓,哪个不对皇后娘娘交口称赞,兄台,你这样问,很容易挨揍的。”
顾婉卿没有去刑场,她只是退出人群,慢慢往回行去。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在祁国得到这样的赞誉。
虽然那些人所言不虚,然而将她神话到如此地步,若说父亲没从中推波助澜,简直是不可能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父亲虽在利用她的名声保全顾家,但也同时把她推入了绝境,就像当年在董家与凌亦辰之间,父亲义无反顾的将她与顾清夕分别嫁入两家一样。
他似乎从不在意,会搭上自己的女儿。
“长姐!”身后,有人轻拍她的肩膀,随即顾青城的声音传来。众目睽睽,为不暴露顾婉卿的身份,他便唤她长姐,依稀又回到了多年前。
顾婉卿转身,“你怎么会过来?今日军中无事吗?”
顾青城走在顾婉卿旁边,神情也甚为低落,“今日青耀行刑,父亲及大夫人都不曾出来,我便告假一日,来送送他。无论如何,总归是兄弟。”
顾婉卿拍了拍的肩膀,给予他肯定的回应。
“长姐也是来送他的?”顾青城问道。
顾婉卿微微点头,“我未能帮他,总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失职,我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送他一程而已。”
“长姐现下是要去哪里?这条路,不像是回老宅的?”
顾婉卿道,“经此一事,顾罗两家恐怕已结为世仇,然而,罗青青之死,到底是顾家的错,父亲不愿出面,我总要去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