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耸耸肩,眉眼间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他戏谑道,“某人啊,白日应付朝臣,晚上潜入女子闺阁,精力耗费、身心俱疲,自然便有伤寒之险。”
“出尘!”左煦低喝道。
出尘这才收敛起玩笑的心思,对顾婉卿道,“我已查看过,只要他按时服药,并无大碍。”
顾婉卿这才放下心来,她微微一笑,感激道,“若没有你,他定不肯来此,还要多谢你。”
走到左煦面前,顾婉卿虚浮一礼,郑重道,“婉卿有要事与皇上相谈,还请皇上屏退左右及闲杂人等。”
听顾婉卿如是说,出尘已自动将自己归为闲杂人等行列,“你们先聊,我正好要出去一趟的。”他本是世俗之外的人,自是不愿参与此事。
将左煦引到屋子,这屋中便只留展奇及施恩大师二人,顾婉卿让左煦上座,自己则坐在一旁。
“婉卿向皇上借展奇及诸守卫,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顾婉卿说道,从左煦坐下,她便一直看着左煦的神色,以揣测整件事他究竟了解多少。
闻听此言,左煦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人既交予你管教,你只管吩咐便是,不需要向我请示。”
信她如斯!他果然从未过问过她在忙碌的事!
顾婉卿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似乎欣喜,似乎感激,从她出生,除了母亲,便只有左煦如此信她,不疑她。
压抑住心底那一丝动容,顾婉卿从容道,“不是请示,而是告知!”
“皇上,经过数月查访,如今这件事已有眉目。天煞孤星命数非天命如此,而是有心人的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要孤立皇上,动摇国本!”
顾婉卿的话,掷地有声。回应这句话的,便是左煦失手打翻的茶盏,泼洒在桌面,滴到地上,一滴两滴,震颤着左煦的心。
“你说什么?”左煦眉毛已皱成了“川”字,如此颠覆认知的言论,如此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一时竟恍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因为太过期待,所以不敢相信。
“有人费劲心机,用二十年的时间,让皇上相信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数,这不怨皇上。但婉卿说过,所谓命数不过无稽之谈,今日,我们已找到证人,证实事情始末。”顾婉卿断然回应。
她必须足够自信,也必须足够果决,此时此刻,她若有半点迟疑,左煦便绝不会相信她所言非虚。
左煦虽没有说话,骤然握紧的拳头已泄露了他的情绪。
一个压在他身上十五年的石头,他以为他会一生背负的石头,却忽然被一移开,任再强大的人也会有所触动。
“确实如此!皇上,是有人存心要害您的,哪有什么劳什子的天煞孤星,不过是一个假和尚胡说八道的!”展奇附和道。
说着,指向一直坐在一旁的施恩,“二十年前,他是云隐寺的高僧,他根本没有听过一个叫清远的和尚,后来有人加害于他们,云隐寺一十三名高僧自此命丧黄泉,只有他侥幸存活。”
“皇上若不信,我们已让人去找清远和尚,可让他当面与施恩对质。”
左煦仍就是不说话,目光却已转移到施恩身上。
于是顾婉卿又将施恩的遭遇复述一遍,同时,告知左煦她查到的有关清远方丈与高卓串通的事宜。
顾婉卿不是莽撞之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将此事堂而皇之的说出口,这一点,左煦相信。
因为相信,所以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