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上肮脏不堪,衣服凌乱破碎,顾婉卿让四姨娘去找一件她的衣衫过来,自己则坐在榻边,专心为女子把脉。
女子受了些内伤,但并不严重,外伤虽多,也不致命,吃些药、休息时日当无大碍。女子昏睡不醒的主要原因,是多日未进食所致。
顾婉卿也不急,找了盆清水,将手帕浸湿,小心且仔细地擦拭着女子的脸蛋,不多时,一张脸已干干净净。
那张脸虽仍就红肿,可并未挡住其纯美的容颜,那是与封念茹完全不同的美丽,清新、可人。
正要擦拭女子的脖子时,却见她忽然睁开眼睛,看见顾婉卿的刹那,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蹭”地坐起,转瞬间已退到床角。
顾婉卿就那样拿着手帕,下意识地问她,“你醒啦?要吃点东西吗?”
女子不说话,眼中仍就是戒备。
正僵持着,四姨娘已推门而入,边走进来边说道,“衣服找来了,婉卿你看看这件可以吗?她身子比你瘦弱些,这件衣服应该可以穿。”
进入室内,才发现那女子已然醒来,四姨娘惊喜道,“她醒来,我就说嘛,还是你有办法。”
顾婉卿将帕子放到一旁,接过四姨娘递过来的衣服,又对她道,“我先让她梳洗沐浴,还要劳烦四姨娘为她做些粥米,她饿了太久,不宜吃生硬的食物。”
四姨娘自然爽快答应,于是眨眼间,这屋中便又只剩下顾婉卿与女子二人。
她既害怕自己,顾婉卿也不强迫她,只在院中为她烧了些热水,放到屋内沐浴的桶里,将换洗的衣衫挂在一边,径自走了出去。
不多时,守在房门外的顾婉卿已听到房间内窸窣的声响,很快,便有水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院子里有顾婉卿晾晒的草药,顾婉卿也不着急,一边为女子守着房门,一边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药草,两人一里一外,互不相扰,倒也甚是和谐。
正忙碌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争执声,顾婉卿听出其中一人为顾青城,打开门的瞬间,果然见顾青城正挥着拳头,将一人打倒在地。
“青城!住手!”顾婉卿唤道,随着这一声喊,顾青城已收回拳头,只是脸色仍就铁青。
被打倒的那人抬起头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温然。此刻的他,再不复昔日的友善,看向顾青城的神情却是轻蔑和不屑,“我说错什么了吗?若不是因为令姐,你又怎会以探花之名大权在握?”
他这样一说,顾婉卿心里便已了然,想来顾婉卿与左煦的种种,他到底也是听说了的。
所谓书生意气,大体如是。安国重文轻武,温然作为文状元尚是从五品翰林院修撰,而顾青城以武探花之身便已成为正四品京兆尹,也难怪他会心有不甘了。
“你还说?”顾青城气得又挥起了拳头。“早知你是个白眼狼,你穷困潦倒时,我便该阻拦长姐借书于你!”
顾婉卿轻轻摇头,阻止了二人毫无意义的争辩。“青城,累了一天,快回去吃饭吧!”
她神色如常,拉着顾青城进屋,就好像方才二人的对话与她无半点关系。
正要关门的刹那,温然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种怜悯和惜叹,“顾姑娘,请听小生一言,以色侍君王,能得几时欢?还望姑娘三思而行。”
即将合上的大门,就这样僵在原地,顾婉卿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温然说了什么,心中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谢谢!”顾婉卿笑言。此话一出,分明见温然一愣。
她未放在心上,不代表顾青城也不在意。索性顾婉卿挡在门口,否则顾青城非得冲出去不可,“长姐,你就任他这样说你!”
顾婉卿径自往前走去,忙碌了这一阵子,肚子已饿得咕咕叫,闻着厨房里的香味,禁不住道,“好香啊!”
见四姨娘已端着饭菜往外走,顾婉卿忙接过来放在石桌上,身后,顾青城仍在喋喋不休,“不过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竟也敢在长姐面前造次,若是换作当年,他连在长姐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顾青城总是如此,但凡有谁伤害了顾婉卿,他总像炸了锅一样,比伤在自己身上还难过。
夹起一道菜塞进顾青城的嘴里,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顾婉卿禁不住轻笑,“你也说是当年了。何况,你没发现,他方才在夸我吗?”
安人美艳者众多,顾婉卿的容貌在安至多算清丽,着实排不上名号,他却说她以色侍人,未免抬举她了。
“只长姐好脾气!”顾青城无奈叹道。
说话间,饭菜皆已上桌,顾婉卿留神听了听四姨娘房间里的动静,发现已无响动多时,她便走过去,敲了敲门,道,“出来吃饭吧!你久未进食,再熬下去,身子受不住的。”
顾青城犹自诧异,四姨娘的门已被悄悄打开,女子一袭粉色交领襦裙翩然出现,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哇!”发出这声感叹的是四姨娘,她连连感慨,“想不到我捡回来的姑娘还是个美妮子呢!”
顾青城倒是半点不被美色所惑,他只是皱着眉,诧异道,“这是何人?”
那女子仍就怯生生地看着众人,并不说话。好在经过了这阵子,她似乎已对顾婉卿不再戒备,任由顾婉卿拉着她坐在饭桌前。
顾婉卿为她盛了一碗粥米,便见她接过碗筷,冲顾婉卿微微颔首,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显然也是饿坏了。
“姑娘贵姓?怎么会沦落至此?家中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