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显然不甘心就此收手,沈明华心思玲珑,眨眼间已换了说辞,“除了道谢,我等本也仰慕顾姑娘济世之心,顾婉卿若不嫌弃,我三人可为姑娘帮把手,为城中百姓尽一份力,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如此用意,顾婉卿自不好多说,便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既然她们有帮忙之意,顾婉卿自然成全,扔给了三个姑娘每人一本医书,让她们就着实物辨认学习,她自己则整理着连日来的病例。
带来的女子一直站在旁边,顾婉卿笑了笑,问道,“丫头,可识字吗?”
没想到,她竟重重点头,拿过顾婉卿手上的狼毫,在宣纸上毫不犹豫地写了两个字,“念昔。”
“你的名字?”顾婉卿讶然。
她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一下子整个医馆便多了四个帮手,原本忙碌的顾婉卿顿时松了口气,每当来一个病人,她切脉说药方,丫头拟方子,而那三个姑娘则负责抓药,倒也流畅迅速,不多时,医馆内便已无求医问诊的病人。
虽然目的不纯,几个姑娘做起事来倒不含糊,尤其是许鸢,更是格外认真。顾婉卿看在眼里,倒也觉得欣慰。正午时分,正是闷热,顾婉卿特意出去为几人买了几碗酸梅汤,也让她们休息一阵。
“如果不是恭王妃亲口所言,我绝不相信你会是皇上中意之人。”沈明华端着盛着酸梅汤的碗,说起话来到底心直口快。
顾婉卿回头看了看念昔,只见她充耳不闻,只专心熟悉着药草。顾婉卿也不予理会,只专心做自己的事。
“恕我等冒昧,实不相瞒,今日来此,我三人确实不只是为了感谢。”许鸢站起身,忽然道。
似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另外两人均是一愣,谢春雨更是拉了拉许鸢的胳膊,以示少说几句。
许鸢充耳不闻,“我三人确是要入宫选秀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如果我们不争,就会被踩下去,尸骨无存,所以我们来此的目的是想向姐姐请教皇上的喜好,以便有所准备。”
许鸢是聪明的,她看出了顾婉卿的洞悉,因而也不欲再遮遮掩掩。
顾婉卿欣赏她这份坦诚,她笑了笑,“既然知道深宫难测,为何还执意前往呢?”
无人回应,她也不做纠缠,只是道,“若论他的喜好,我确实不大清楚,他喜欢的大抵便是我这样的女子吧。”
她没有说谎,在左煦面前,她从不曾刻意表现过什么,也未曾投其所好过。
只是这句如此诚实的话,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面对顾婉卿如此言论,她们确实不知该如何回应。
“长姐!”正相顾无语间,门口忽然响起顾青城的声音,此时天气尚早,顾婉卿诧异他怎会突然到此。
走过去时,才发现他面色铁青,似乎一直在隐忍压抑着什么。此处人多,顾婉卿便将他带到僻静之处,这才听他愤怒的声音。
“长姐,我想辞官!”他愤愤地道,胸口因为生气而起伏难平。
顾婉卿拍了拍他的背,笑着答,“好!”
顾青城分明一噎,“他都同长姐说了?长姐也觉得是我的错,觉得我别有用心?”他的拳头顿时握紧,声音也一下子高了许多。
委屈却又挺直腰杆不肯认输的样子,像极了年幼时的自己。
虽然不知道顾青城说的是什么,顾婉卿却没有问询,只是道,“年纪轻轻而被封为京兆尹,长姐也觉得太匆忙了些,对你而言未必是好事。你既然想要辞官,应也是神思熟虑过的,长姐自然尊重你的选择。”
一如既往的耐心解释,让顾青城顿时没了脾气,只剩下委屈,“长姐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顾青城已然冷静下来,顾婉卿这才问,“现在你可以说了,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朝堂之上的事,顾青城的语气仍就是闷闷的,“长姐,伴君当真如伴虎,父亲一直告诫,我却今日在体会到这个道理。”
“今日朝堂,皇上以贪腐之名降了左冯翊和右扶风的官职,将他们发配到许川西宁为县令,因我与他们平日走得近,皇上便也将我训斥了一番,我料想,便是我不辞官,这官位怕是也保不了多久。
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是安国三辅,主管京师及附近地区,他们是保卫京师的最后一缕屏障,京师甚至整个皇宫的安全都要仰赖他们。
自如安以来,顾婉卿一直专心医馆之事,对朝堂局势并无过多了解,便道,“若那二人果真行贪腐之事,皇上如此惩处,倒也算合情合理。你虽未参与其中,他总归是要提点你一番,说一些话,也不算过分。”
左煦治下,安国鼎盛,足以说明他自有他治理的手段,顾婉卿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
“并不是,”顾青城皱着眉头,解释道,“弟弟非不明事理之人,若那二人果真是因此事而遭驱逐,也理所应当。”
“长姐有所不知,那二人皆是清廉耿直之人,在朝野上下多有贤名,我与他们相交,也是敬佩他们的为人,便是今日发落他们,皇上也并未拿出真凭实据,不过是以传言为名,将他们法办而已。”
在顾婉卿心中,左煦确实是任性之人,只是他的任性绝不是无理取闹,一定有其原由。
顾青城像是知道顾婉卿想什么,便又解释道,“皇上如此作为,只因不久前朝臣皆上书,请皇上尽快敲定选秀之事,皇上大怒,狠狠斥责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