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古道,将祁与安两国分开,这一头,荒芜破落,那一头,繁华依然。
马车一路行驶,顾婉卿仍就习惯的看着车外,远远地,一个人影站在城门口,看身形,颇有几分熟悉。
顾婉卿微蹙秀眉,对长阳道,“你看,城门口站着的人,是不是左煦?”
长阳的语调中便带了一丝调侃之意,“皇后娘娘,这天下,怕只有娘娘敢这样唤安国的一国之主了!”
顺着顾婉卿的视线,长阳看过去,奈何距离太远,终究不清晰,“应该不是吧!眼下非常时节,皇上留在宫中把持朝政尚且不及,又怎会离宫外出,给反贼可乘之机。”长阳揣测着。
顾婉卿仍就看着那个人影,一瞬间,心跳如鼓。
太过熟悉,便是看不清脸,也能认出他,“不,他就是左煦!”
马车越来越近,左煦的样子在顾婉卿的视线里越发清晰,顾婉卿只是笑着,看着日暮之下,他被夕阳拖长的身影,仿佛所有征程的疲累都尽数散去。
“左煦!”顾婉卿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左煦站在原地,他张开双臂,眼中是满满的**溺,迎顾婉卿入怀,原地旋转三圈,仿佛拥有了她,便拥有了全世界。
“你去了很久。”他抱怨着,语气中是满满的思念。
顾婉卿站定,脸上因为跑了一阵隐隐有些泛红,她笑着回答,“我在祁国只待了几日而已,沿途所耗费的时间很长,你知道的。”
左煦的笑便越发满意起来,他轻抚着顾婉卿被风吹乱的秀发,道,“虽然久了些,可是很乖。”
“那你呢?为何在此等候?你空巢而出,就不怕鹊巢鸠占吗?”他来接自己,顾婉卿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对于他的处境,她也着实是担心。
关于这件事,担心的人,显然只有顾婉卿。
左煦是半点不担心的,“我不怕他占,我怕的是他不肯占,他若不占,对于那些我曾信他从无疑他的人,我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一如左煦信顾婉卿一样,顾婉卿也相信左煦。他既然敢来,定已做了完全的准备,顾婉卿自不会忧心。
与他一边往城内走去,顾婉卿一边揣摩着说辞。有些事,是一定要告知他的,
“有心事?”
“我有喜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完,顾婉卿便看着左煦笑,而左煦早已呆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谁能想到呢?城府比海深的左煦,见多识广的左煦,本该后宫三千的左煦,竟被这样一个消息震得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顾婉卿听见他这样问自己,因过于激动,喉咙中甚至有一丝沙哑。
“我有喜了,一个多月了,刚入祁的时候发现的。”
顾婉卿分明看见左煦的眼角开始发红,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三十年了,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十五年前,他从不敢奢望会有今天。
与他心仪的女子,哺育自己的孩子,那是多美好的事。
他猛地抱住顾婉卿,久久无言。
那么真切的感激,那般单纯的反应,让顾婉卿原本安静的心也忽然动容。与左煦一样,这也是她唯一的骨血。
这世间事,总是奇妙多变的。凌亦辰原本是个简单的人,面对自己时,却将所有事都做到复杂,左煦明明是个城府极深的人,面对自己,他的心思总是简单可见的。
凌亦辰说,任何帝王在面对同他一样的处境都必然会有所舍弃。
如果那人换成左煦,顾婉卿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