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与国之间,不是你的一个救命之恩就可以化解的,为了家国利益,我不能放你走。”
勾了勾唇角,“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你不告诉我欺负你的人是谁,是因为你已原谅了他,还是因为你怕遭到报复,徒生事端?”
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已打算告辞离去的顾婉卿终是禁不住轻声叹息,“都不是,我是不屑。这一巴掌不过是漫长人生里不慎落入眼中的沙子而已,渺小得微不足道,完全不值得我浪费哪怕一点的精力。”
“啪啪!”拍掌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伴随着封念茹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好一个不屑!”
两人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封念茹气势汹汹的走来,后面,跟着一直拽着她的胳膊让她注意场合的左弘。
“不知皇兄驾临此处,恕臣弟接驾来迟。”左弘冲到封念茹的前面,拦住了二人看向封念茹的视线,打着圆场。
左煦也走上前来,“朕不是说过吗?没有旁人在,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套。”
顾婉卿左右看了看,见没自己什么事,转身便欲告退。
封念茹的矛头却没有一刻从她身上离开过,“你怎么不说是我打的?你是不屑,还是怕当一切坦露人前,会让你陷入尴尬的境地,面对一个不愿面对的结果?”
顾婉卿轻蹙秀眉,不解其意。
倒是左煦当先发了问,“是你动的手?”声音平淡,并不见怒意。
“别胡说了!”左弘在一旁劝道,继而回左煦的话,“皇兄是知道的,念茹的性子向来爽直,许是念茹与这位姑娘发生了什么误会,待我查明再……”
他的维护,却轻易被她的妻子忽视了。
绕到他的身前,坦荡与左煦对视,此时此刻,她的视线里,全是左煦。
“我打了她又怎么样?你带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来到恭王府,不懂规矩、以下犯上,我身为恭王府的主人,代为管教也需要向皇上禀报吗?”
四周一片静默,许久,但见左煦冷冷一笑,看着封念茹,一字一句地陈述,“入恭王府时,朕吩咐过,要王府上下待之以上宾之礼,不知王妃可还记得?”
听闻此言,封念茹瞪圆了眼睛,踉跄后退,却仍是固执回答,“自然记得,可是我已经打了,怎么办呢?我已抗旨,皇上莫非要杀了我不成?”
这算是杠上了。
想来她与安皇交情匪浅,否则她绝无胆量如此任性。
站在一旁的顾婉卿看向佳凝所在房间的方向,烛火摇曳,表明佳凝并未入睡。摸了摸盛着浓汤的罐子,已经变得温热,若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凉了。
再次抬脚起步,身后风声响起,随即胳膊被人稳稳地抓住,让顾婉卿再难动弹分毫。
耳边,是封念茹不管不顾地命令,“话不说清楚,谁也不许走!”
顾婉卿不禁摇头,君子动口不动手,看来封念茹显然不到君子级别。本不关自己的事,她既非要拉自己进来,那索性便说个清楚,许多事,还是一次解决的好。
抱着罐子站在一旁,顾婉卿静静地看着,等着他们闹完。
左煦却是走到了二人身边,从容将抓住封念茹的手从顾婉卿的手臂上拿开,他说道,“看来恭亲王果然疼宠王妃,以致王妃如今如此进退无度。”
他似乎再笑,又似乎没有,眼中却是清寒冷冽,黑如深潭。
封念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在一座宫廷里,若一直如此由着性子,迟早也会因此断了性命。
“王妃既不知天家威严,便到宗正寺好好学学规矩,若还是不行,想来王妃这个位子并不适合你。”
封念茹眼中的不敢置信显而易见,她手指顾婉卿,眼含泪光,颤抖发问,“你当真为了她要对付我?”
“皇兄,念茹她……”左弘张嘴欲言。
左煦挥手打断,仍就看着封念茹,声音愈冷,“念在儿时情谊,我已饶你性命。从今以后,别再妄图试探我的底线,否则,你所触及的每一处都是我的底线。”
说罢,负手离去。
“不好了!不好了!祁国公主吐血了!”一直伺候佳凝的丫鬟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顾婉卿一愣,抱在怀里的汤罐徒然落地。
佳凝离开了,她终是没有熬出这个春天。离去时,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眷恋,像是解脱了一般。
她虽入了安,却并未正式嫁予安君,所以她不能被安置在皇家陵寝,这恰恰也如了她的心愿。
依山傍水处,顾婉卿已从日出站到日暮。看着眼前无字的碑文,耳边仿佛又响起佳凝的临终之言,“皇兄曾言,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安国。请皇嫂代为转达,我已如他所愿。”
“不要在我的墓碑上刻字,我非安人,而祁国的一切甚至我的名字都是我的梦魇。”
起风了。
顾婉卿瑟缩了一下,禁不住裹紧了衣衫,却仍觉浑身冰冷。
当年凌亦辰的话,终是应验。顾婉卿不禁闭上双眼,那句话却一遍又一遍传入耳中。当日他如是说,究竟是他的气话,还是肺腑之言?
身体忽然被披上了一件衣衫,耳边一人道,“姑娘节哀。皇上让我等护送姑娘入宫,轿子已等候多时,请姑娘移驾。”
顾婉卿仍就僵直着身子,动也未动。
“皇上让我转达一句话给姑娘,逝者已矣,生者可期。”
呼出一口气,让所有倾颓的气息尽数散去,再睁开眼时,又是通透如昔。左煦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