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了,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不用在乎旁人的目光,今日一别,再见遥遥无期,即便相逢,也不过是他国皇后而已。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塞进顾婉卿手中,左煦道,“如果遇到危险,便将此玉佩交给‘隆和’钱庄的掌柜,他会帮你。”
话毕,不给顾婉卿反应的时间,狠敲马臀,任骏马载着顾婉卿疾驰而去。
四周,是不断后退的古木。
耳边,是呼啸的山风。
而顾婉卿的心中,却只剩下左煦久久伫立的背影,落寞,孤寂。
因担心被人发现,顾婉卿与长阳一直是抄小路走,到了晚上,也只能睡在山里。
幸而是夏季,山林之中自有一股清凉之气,两人在就近的溪水中找到一些鱼架在火上烤,不多时便已飘来阵阵香气。
“如果不是在逃命,眼下这种生活倒也安逸快活。”顾婉卿将半熟的鱼翻了个神,对长阳打趣。
长阳显然没有顾婉卿的兴致,他四处张望,虽未见到人,却知左煦的侍卫就在他们附近。
“安皇连在祁国京城的内线也给了娘娘,对娘娘不可谓不用心,恕草民之言,草民恐他会别有用心。”
火光下,那枚麒麟玉佩熠熠生辉,顾婉卿摸了摸玉佩上精致的纹路,良久无言。
长阳如此想,再正常不过,左煦城府太深,若不是知道他的处境,任是谁都会怀疑他的动机。
顾婉卿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他人的人,然而,经过这些事,她愿意相信左煦,虽不愿承认,顾婉卿却知道,这种信任比她给予凌亦辰的还要多。
“你呢,回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还是回去做你的山大王?”顾婉卿问道。
闻听此言,长阳忽然跪在顾婉卿面前,“愿追随皇后娘娘左右,为娘娘马首是瞻。”
回应长阳的,是顾婉卿的幽幽长叹,“我不过是个皇后而已,跟在我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有心入仕,我可以向皇上举荐你,以你的本事,当可以有所作为。”
断然摇头,长阳双眸坚定,“皇后娘娘,草民只认您!”
赶路数日,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安国边境的镇子。
一路虽偶遇山贼,因安国侍卫的关系,自然一路畅通。
“姑娘,明日城门开启时我们启程,傍晚便可以达到祁国边境卫都了。”客栈外,长阳对顾婉卿道。因着身份的关系,又恢复了之前的称呼。
顾婉卿坐在外面安置的椅子上,看着天边的月色,声音淡淡地,“是啊,要回去了。”
“姑娘有心事?”离国被囚近一年的时间,千辛万苦眼看着便要回国,纵然顾婉卿性子淡,也不至于无半点情绪。
轻声叹息,“大概是近乡情怯吧,毕竟近一年光景,不知再回去,是否已物是人非。”
长阳不知顾婉卿在顾虑什么,碍于身份,也不好多分,只是嘱咐道,“一路虽然有惊无险,姑娘也一定要小心,今晚是我们留在安国的最后一晚,也是他们最后下手的机会,我们不得不防。”
顾婉卿笑了笑,“我知道。”
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欲回去歇息,本已人迹稀少的街道上却忽然乱了起来。
“军务要事,行人避让!军务要事,行人避让!”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声音,一些手持刀剑的安兵整齐地向城门跑去,人数有百人之多。
正诧异间,客栈掌柜已经走了出来,一边收拾着路边的桌椅及茶具,一边对长阳及顾婉卿道,“公子,姑娘,二位还是回去休息吧。边陲小镇不比内城,危险得很,尤其最近流民甚多,若一旦让他们破了城,可就不得了了。”
“哪里来的流民?那些手拿武器的官兵就是阻止流民进城的?不安抚流民却刀剑相向,安国的府衙就不管吗?”长阳问道,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愤慨。
都是寻常百姓,对于他们的苦,长阳自能感同身受。
闻听此言,那掌柜“唉”了一声,“哪里是安国的流民,是从对面祁国卫都和周边的城镇来的,那些人到了白天就躲进深山里,到了晚上就来翻墙妄图入城,难缠的很!”
祁国的人?二人越发上了心,莫非是因为金祁之战?却又说不通,金国夺得城池里并没有卫都乃至周边城镇。
“祁国人怎么会到安国?还变成了流民?”长阳继续问道。
那掌柜仔细端详了一下二人,问道,“听二位口音,是祁国人吧?来安国探亲还是游学的?或者是私奔?”
这样的漫天猜测,让顾婉卿禁不住轻咳一声。
长阳从善如流的回应,“是探亲的。”
掌柜虽将信将疑,仍继续道,“想来二位多日未回祁了吧,竟不知祁国发生了数十年不遇的水患。啧啧,那水真大,冲得几万人无家可归啊。”
顾婉卿心里一沉,屋漏偏逢连夜雨,祁国刚陷入战争,又遭遇洪灾,若不及时稳定民心,怕会成为祁国的劫数。
可是,分明有哪里不对劲。
“卫都与此处不过数十里之隔,既然水患数十年不遇,连卫都周边的城镇也遭了秧,为何安国却可以无恙?”顾婉卿问道,她知道那条河横贯安祁。
听到顾婉卿的问话,掌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是说不出的感激和庆幸,“小姑娘,如果可以,听大叔一句劝,留在安国吧。不是所有皇帝都向我皇一样,可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