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四下环顾,见无人注意这边,顾婉卿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所有首饰和银两,放到手帕里。
“去找一个你信得过的叔叔,你们二人去对面的安国将这些东西去当铺换成银子,买副针灸的器具,再找个大夫,让他根据你的病情开方子抓。。记得,这些钱够抓多少抓多少,知道吗?”小生病情只是初发阶段,短时间内尚无性命之忧。
长阳那边筹集药材还不一定多久,眼下,她这些银子虽然杯水车薪,多少也能挺一到半日。
拿着沉甸甸的首饰,小生的表情却很为难。
“我自己去吧,没有发生过洪水时,我去过那边的。”
顾婉卿这才想起,他哪里还会有什么信得过的人?若是有,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父亲被送到镇子里,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儿。
“会骑马吗?”顾婉卿问道,“一直往南走的山丘后,有两匹马,你要是会的话……”
“会!会!会!”小生忙不迭地回答,“爹教过我的。”
顾婉卿欣慰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麒麟的图案在阳光下越发耀眼。“如果守城门的人不让你进去,你就拿出这个给他看,路上千万小心,不要害怕。”
小生年纪虽小,眼中的目光却勇敢果决,“姐姐,我不怕,我要救我爹,还要救我的乡亲们。”
目送小生离去,顾婉卿站起身来。小生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天,而瘟疫的蔓延,便是连片刻也不会等。
走到人群的聚集处,顾婉卿看着这些已被遗弃的人。从他们毫无生机的视线里,顾婉卿便知道,他们心里都已有数,眼下不过是能活一天算一天而已。
“乡亲们!”顾婉卿喊道,用尽全身力气,“我是一名大夫,途经此地事知道这里遭了洪水,许多人生了病,我想尽一个医者的绵薄之力,也麻烦大家帮忙配合,可好?”
声音一落,四下无声。
有的人像看怪物一样地看了一眼顾婉卿,再看清她什么都没带时,便将视线转向一旁不再理会,有的人则像没有听到一样,无半点回应。
意料之中!
顾婉卿不急不躁,继续道,“眼下,我虽然一无所有,但是我相信,过不了几日,官府就会筹集到粮食和草药,帮助大家渡过难关。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重自己的身体,撑到官府将物资运过来。”
仍是久久无回应,过了好半晌,才想起一个满是质疑的声音,“官府?官府没把我们扔到一个地方,一把火烧了了事,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怎么还会帮我们筹粮食?”
有回应是好事,至少说明这个人还没有彻底绝望。
真正绝望的人,才会听天由命,无所作为。
“就算官府不管我们又如何?难道我们就不能自救吗?你们就真的想这样死在这里,曝尸荒野,连葬身之地也没有吗?”
此言一出,引来更多回应。
“要不是被逼到绝路,谁愿意死?”
“就是,如今我们的房子没了,田没了,亲人也死得差不多了,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连祁国也不管我们了,就算多活两天,也没什么意义。”
“是啊,没发洪水之前,狗官们就穷征暴敛,如今发了水,更是把我们当作早该死绝的狗,哪还管我们生死。”
“有希望才能活下去,你告诉我们,希望在哪?与其做些毫无意义的事,还不如安心地在这里等死。”
“……”
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插在顾婉卿的心尖上,插得她的心口生生的疼。
所谓“母仪天下”,她身为皇后,就像是一个未能尽职尽责地母亲听着自己的孩子在对自己生生痛斥一般。
她听见自己发自心底的呐喊,“你们还活着,这就是希望啊!”
“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没用的,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能走,你不一样,你还是自求多福,快点走吧!”一个老者好心告诫了一句,随后又把视线转向远处,不再答话。
于是,更多的人只把顾婉卿引起的这场骚乱当成一场闹剧,不再理会她。
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他们是不会相信她的!顾婉卿渐渐意识到这一点。
她清了清嗓子,坚持不懈地对众人道,“我保证,三日之内,粮食和药草必到,如果不到,我就和大家一起死在这里,你们看怎么样?”
终是有人无奈摇头,仍然是那位老者,“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听劝。你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这个人似乎极有威望,以致于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看向顾婉卿,眼中虽质疑,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有领头的人便好,若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才当真叫人头痛。
“虽然没有草药,但我们仍需要减少瘟疫发生的机会,所以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就地掩埋所有人畜的尸体,清理堆积的枝干叶子,待晾干后焚毁;第二,从此刻开始,大家喝得水必须是烧开之后的,大家穿的衣物也要在开水里煮过一遍晾干后再穿在身上;第三,这几天,官府送来的粥米将是我们唯一的食物来源,所以大家不可哄抢,排队领取,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危难时刻更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顾婉卿虽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却并不买她的账,只把目光聚集在老者身上。
那老者叹了口气,“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