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策深深地望着她,薄唇紧紧抿着,她的倔强他不是知道,他若不应,她就非得站在这里等到他应为止,接过青龙牵来的马匹,翻身上马,朝着还站在雪地里的人道:“还不走?”
烟落闻言愣了愣,顿时笑了,只是冻得有些僵的脸顿时扯得有些发疼,赶紧翻身上了马,一道朝着岐州而去。
赶到岐州境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夕阳美得令人沉醉。冬青看到进庄的两人,愣愣地站在那里,显然没料到被烟落所带来的人。
烟落笑了笑,问道:“你家小姐呢?”
冬青愣了片刻,回道:“刚用了药,在屋里歇着呢,萧将军在陪她说话。”
烟落点了点头,回头望了望楚策:“过去吧!”
楚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跟着她走着,面色一如往昔的冷峻,了无一丝波澜。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萧清越在侃侃而谈说着什么。
烟落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望了过来,看到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人都齐齐变了神色,萧淑儿没想到她离开岐州是……
楚策跟着她一道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了下来,四个人坐着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萧淑儿捏着帕子的手指泛着微微的清白,显露出了她的不安和紧张。
萧清越先行起了身朝烟落望了望,道:“小烟,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说着拉着她一道出去,顺手便将门掩上,刚一出门便拍了拍心口。
烟落敛目站在台阶处,深深吸了口气朝萧清越道:“你身上还有冻伤膏吗?”因为以前并不在意,到冬天一受了冻手就会起冻疮,在中州的时候倒还好,这一路跑了两天,手上又长了起来,若是回去让某人瞧见了又是一顿唠叨训斥。
“在我房里呢。”萧清越说着便拉她到边上的房间,丝毫没有追问她是怎么把人带来的。
屋里很静,香炉里飘散着袅袅青烟,带着缕缕药香。
楚策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萧淑儿神色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淡然,她很清楚,他此刻会坐在这里,不是因她,而是因为那个人。
“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来。”萧淑儿淡声说道,若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说这样的话定然会让人觉得做作,然而在她身上便是坦荡。
楚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淡淡地望了她一眼。
“谢谢你没有再对付父亲和妹妹。”萧淑儿
出声道,她知道以他的手段不可能找不到他们,但至今也没有对付他们,定然就是不会再追究了,如此她也便放心了。
面色苍白的女子半倚在罗垫上,整个人单薄瘦弱,仿佛随时都可能消融在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中,望着坐在对面的人目光沉静,缓缓说道:“你还怨她吗?”
楚策闻言眉眼微动,知道她说的她所指何人。怨她吗?是怨过吧,只是怨又如何?
“记得第一次看到你们的时候,是在沧都灯会,她放了许愿的河灯,拉着你追着河灯朝飞天湖跑,后来,你们每年都会在灯会的时候放灯,再追着河灯到飞天湖,我就一路追着,看着,真羡慕你的快乐。”她缓缓说起那段久远却一直清晰的回忆,“还有一回,你们偷偷去了莲云山,回去了的时候码头上所有的船走都了,好不容易才搭上船回沧都,我也在那艘船上。”
那时自己恰好远游回沧都,看到他们在码头本是想第二天再走的,却提前让人把船靠了过去,让他们上船一道回了沧都,然而这一切他们又何曾知道过。
他们也曾数次擦肩而过,而真正面对面却是在多年以后站在了皇极大殿之上,那时他们三个人又站在了一起,却也从那个时候,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楚策薄唇微微抿起,眼底一掠而过的讶异之色,却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有时候看着离你很近,可是一伸手才发现远得难以触及,爱上你这样的人,真的好累。”萧淑儿微微笑了笑,薄凉而苦涩“爱了,伤了,痛了,再也没有勇气再去试第二次了。我曾一直很羡慕洛烟,可以得到你那样的爱护,可是当我与如今的她一次次重复后,我发现其实我不用羡慕她,不曾拥有过,我就不会有失去的绝望和痛苦,比之她我还是要幸运的,这世上的人本就是如此,不是遇上了,爱上了,就一定会走到最后,有情未必有缘。”
譬如你与她,譬如你与我,譬如很多很多人……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将这番话亲口对他说出来,她爱过他,也曾试着努力接近过他,也曾幻想过他们能走到一起是什么画面,而到现在终于将这一切说出来,她的心却蓦然平静了下来,前所未有的平静了。
一直是她一个人在说着话,她不说了,屋里又恢复了沉寂,隐约可以听到窗外的树在风中摇晃出沙沙的声响。
萧淑儿起身到桌边坐下,将棋盘的棋子重新布置,道:“当年我们那盘棋还没有下完,今天下完了可好?”
楚策闻言愣了愣,忆起说的那盘棋是她入宫第一年,他前去试探消息两人下的,没下完他便走了,沉默一会,点了点头:“嗯。”
她将棋子重新摆回当初的残局,落下一子道:“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