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她正歪倒在床脚。

身体还因不久前的剧痛而微微抽搐,她似乎刚刚晕过去了一会儿。

不,不只是晕厥。她在极度疼痛的折磨下精神恍惚,不知自己在那样的状况下究竟做了些什么,眼前屋内的摆设都被狂乱的内力卷得一片狼藉。两把椅子已然完全摧毁,只剩一地的碎木屑;桌子被掀翻在地,桌上的茶壶茶杯碎了一地的瓷片。

周围地面上,还散布着许多凌乱可怖的黑红色鲜血,不知哪些是她呕的,哪些是她为了分散痛感而伤害自己的。

除她自己之外,无人知晓刚刚那一阵是如何令人绝望的痛苦。

南泱有些艰难地抬起被汗水濡湿的睫毛,怔怔看着窗外。窗外天又阴了许多,雨还未停,虽不清楚到底昏厥了多久,但天色已不早了。

她出了会儿神,搁在腿上的右手手指微微动了动。

许久,她抬起右手,仔细端详起右手掌心那两指长的埋在肌肤下的黑线。那一小段黑线很细,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就好似内里有一根血管变成了黑色,如同一只让人头皮发炸的虫子蜷缩在那里。

南泱看了很久,紧紧将右手握成拳,吐息间恍然长长叹气。

她该快回来了。

南泱皱紧眉头,强忍着身体的余痛,慢慢站起身。她十分费力地向前走几步,颤抖着蹲下,手指哆嗦着去收拾地上凌乱不堪的瓷器碎片。

拾起一块瓷片后,南泱又看着手里的瓷片出神起来。

许久,她将碎片裹在自己掌心里,紧紧地握住。无法看见锋利的碎片是如何割开她的掌心的,但能见到有血从她的指缝中溢出,顺着她的手背滴向地面。

轻欢跟着引路的弟子才到乱花谷主厅大门外,就听见里面一个略显年迈的男声,听起来应在四五十岁左右:

“少谷主,您才回来,一路上想必奔波劳累,还是先去歇息歇息罢。”

君桥的声音悠悠回道:“这就不劳右长老费心了。我前阵子忙着谷外的事,谷中诸多事宜还劳长老操持,现下我回来了,也该为长老分担些事务。”

“少谷主这是在怨属下越权?”男人声音似乎带了笑。

“长老多心了。”君桥应是端了杯茶,传来杯盖刮动杯沿的声音。这句话后,她便不再说话。

轻欢暗忖着这时候该不该进去,身后就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见到身后有五个人挎着刀冷着脸整齐往这边走。

乱花谷中的弟子等级不同,服侍也不同,但基本上都是青色系的,就好像北罚宫中的弟子衣饰大多是白色系一般。眼前这五个男子显然就不是乱花谷中人,身上服侍颜色较杂,且干净利落,护腕高束,衣摆只到靴口上方,一看便是常游走在江湖上的人。

为首的男子身量挺拔,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他只偏了偏眼珠扫轻欢一眼,便径自领着其余四人进入了主厅。

这下轻欢更犹豫要不要进去了。

屋里的右长老忽然爽朗笑开:“柄山派的贵客来了。”

轻欢在屋外寻了个罅隙往里看,只见那领头的男子一抱拳:“敝姓成,名烛明,乃柄山派中左副堂主。不知这个时候来访乱花,会否对谷中造成麻烦?”

“成公子言重,先坐。”君桥抬手示意。

轻欢明白这时候偷听是不大好的,但不久前妙善曾说过的那句话却莫名一直在脑中回荡:

“如果没有头绪,便去问问柄山派的人罢……”

似乎许多事情,都与柄山派有关。为何这个时候,柄山派的人又偏偏先她们一步来了乱花谷,是何目的?还是一切都有什么预谋……

成烛明就坐后,望着坐在主位上的君桥道:“此番前来并未有何要事,只是门派间友好走动而已。对于贵谷向我柄山派发出的信函,掌门已看过。掌门示意,愿与乱花谷结为盟友,相互庇佑。”

“是么?”君桥冷笑了下,目光滑向下座的中年男子,“可我怎不记得,我向贵派发出过这样的信函呢?”

“是属下擅作主张,”右长老温和地笑笑,“少谷主不在时,中原发生诸多事变,为了稳固乱花谷的霸主之位,属下便折合所有门派的关系脉络,为乱花谷谋取最高的联盟利益。”

“右长老的见解是正确的,一切为了各自的利益。我们两派结盟,并无不妥。”成烛明直截了当地捅破本质。

“成公子别误解,我对与柄山派联盟并无异议,只是,”君桥声音透着股不同于她平时的温润沉稳的冰冷,“莫名其妙地被下属决定了一些关乎谷中大事的决定,我很担心作为谷主对谷中主权的稳妥地位。今次是一个联盟决议,下回又会是什么?”

“那是贵谷自己内部的私事了。我们五人此番出行,正是为了奔走各个门派之间,商议联合事宜,好尽快部署好统一战线对付焚天门。如今已亲自来访贵谷,诚意已达,过两日我们就得立即辞行。”

“关于这个,得和成公子说声抱歉了,”君桥似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来时的北口机关绳梯已损坏,要出谷,怕是要绕道。”

“北口机关绳梯损坏了?”右长老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沉吟片刻,续道:“怎会……前一日,南口和东口机关绳梯也损坏了。”

君桥心中有一种不祥的异样感觉,拿着茶杯的手指忽然收紧:“什么!……为何没人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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