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正是众人休息的时候,沈县外头却聚集了不少塔鞑人。这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左脸颊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着愈发凶神恶煞。
他拿着手中的刀,走到沈县地界上守夜的士兵面前,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用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话说道:“塔鞑宁古汉想见你们的首领。”
士兵们对视了一眼,对着人高马大的宁古汉他们可不敢大意,其中一个扬声道:“先把你的刀交出来。”
宁古汉脸色一僵,握着刀的手臂上肌肉暴起,显然是生起了怒意。良久,他才说道:“刀是我们勇士的象征,不能交出来。”
几个士兵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信不过你们塔鞑人,不交刀,那便快些滚开吧!”说着,又齐齐笑起来。
宁古汉的脸原本就看着吓人,现在更是怒气冲天,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砍人。他的手搭在刀柄上,怒视着几个士兵,眯起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士兵们见状,也戒备起来,抽出武器对着宁古汉,只要宁古汉敢冲过来,他们手中的武器就要刺进他的身体里去。
后面的塔鞑人见了,有几个年轻人直接抽出刀冲过来。眼看着一场厮杀是免不了的时候,宁古汉却大吼一声,说了几句话,喝退了自己的同伴,又对士兵说道:“还请你们替我转达给你们的首领,我宁古汉愿意和你们首领做交易。”
士兵们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交代了同僚几句,随后骑着马离开,剩下三个则警惕地看着这群塔鞑人。
宁古汉只好回到族人当中,有几个心急地已经问起情况来。宁古汉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只能闷声说道:“如今是我们求人家,你们收敛一点。”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那士兵终于回来了。宁古汉等人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动向,就见那士兵翻身下马,与同僚们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转身往宁古汉方向走了几步,高声喊道:“你!宁古汉,就你一个人过来!”
塔鞑众人都因为士兵的无礼而感到气愤,但宁古汉却制止了他们,自己一个人提着刀走向士兵们。
隔了三步距离,宁古汉停下来,听到那士兵又说:“通判大人有令,如果你要见他,就只能是你一个人去。”
宁古汉自然是答应的,但仍不忘补充道:“我要带着刀去见你们的首领。”
这次士兵没有坚持,有两个士兵领着宁古汉去见郭湛安,而随后就有十几个士兵赶来,与留下来的那两个看守沈县地界。
午夜的沈县很是安静,一路上两边都是黑漆漆的民宅,偶尔能听见从里头传来的犬吠猫叫,亦或是小儿夜啼,父母大声责骂。除此之外,整个沈县一片死寂。
宁古汉走在两个士兵的中间,听着左右两边士兵走路时发出的声响,和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不由紧张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搭住刀柄,却听到右手边的士兵说:“宁古汉,通判大人让你带刀,是尊重你,你若是敢放肆,就不必去见通判大人了。”
宁古汉寄人篱下,只能把手拿开,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怒火,跟着两个士兵继续往前走。
他们来到县衙门口,两个士兵停下脚步,而县衙门口守着的一队士兵则提着灯笼走到他们面前,为首的一个上下打量了一番宁古汉,转头对宁古汉右手边士兵说道:“这个人就是要求见通判大人的塔鞑?”
士兵点头道:“就是他,还带着刀,你们注意点,不要让他伤到通判大人。”
那人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他就交给我们吧。”
右边那士兵听了,便和宁古汉说道:“通判大人就在里面,你跟着他们进去,听话点就能见到通判大人了。”
宁古汉的脸一阵青一阵黑,但那两个士兵压根就不管他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郭湛安就等在里面,怡然自得地喝着茶,见宁古汉来了,伸手示意他坐下,问道:“你就是宁古汉?”
宁古汉不肯坐下,站在郭湛安面前,粗声粗气地说道:“沈县的首领大人,请把我的子民还给我。”
郭湛安笑着纠正他:“我并不是什么首领大人,我只是许州的通判罢了。至于你的子民,他们来沈县的地界砸了摊子,还打伤了人,已经触犯了本朝律法,我们不能还给你。”
宁古汉辩解道:“那也是因为你们沈县有黑心的商人,卖给我们坏了的肉干!我好几个子民吃了肉干后浑身长红色的疙瘩,还发高烧,用我们的草药根本治不好,分明就是你们先犯的错!”
郭湛安一摊手,问道:“证据呢?肉干在哪?卖你肉干的人又在哪?”
宁古汉急了,说道:“肉干还有,我的人到现在还在发高烧,如果你不信,我就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还有,那些卖我肉干的人,就是今天被我族人打的那几个,你们派人去找,能找到他们的!他们卖给我们的肉干,和卖给其他人的肉干是一样的,难道你们会放任自己的子民被这些黑心的商人欺骗么!”
郭湛安倒是对这宁古汉有些改观,原本他的计划里,是宁古汉带着他们去看那些吃了加了东西的肉干的人,这样他就能顺势知道这些塔鞑人到底躲在哪。没想到,宁古汉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死咬着不愿意暴露。
到这一刻,郭湛安已经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宁古汉,恐怕就是率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