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决定在日后差点让她送掉了性命!
苏若雪双手撑起虚软无力的身体,固执地站在窗前,夜晚带有丝丝凉意的风将她的衣衫微微吹起,显得如此凄绝哀伤。
同一时间,隔壁的房间一个略显瘦削却挺拔的身影也默默立于窗前,而他的屋外却守着另一个青衫男子。
残缺的月亮,淡淡的清辉,夜阑人静的客栈,伫立着三道孤寂萧索的身影。
沉闷的房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他开口了吗?”
单膝跪地的刑堂掌事陆离,偷偷擦了擦额上不停滚落的冷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没……有……”
“一群废物!”
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那人将案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挥开,几乎全部砸在了陆离的身上,而他却连动都不敢动,只能默默捱着。
鲜红的血液顺着眉心蜿蜒而下,陆离在心中呐喊:神哪,救救我吧!
良久,屋中除了那人粗重的喘息声,就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就在陆离以为自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时,那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却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
“滚——!”
“是,是。”
陆离忙不迭地“滚”了出去,同时心中默念:谢谢神佛保佑。
尹洛辰双拳紧握,心情烦躁至极。
今日已经是第十天了,那人怎么可能撑到现在还不肯如实召供?!
明明他每日都严令刑堂可对那人施以任何酷刑,也曾暗示只要留得那人一条命一身武功,随便他们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那人屈服,让那人召供就行!
可时至今日,别说召供了,就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尹洛辰不由在想,难不成是刑堂的人阳奉阴违,故意放水?
尹洛辰越想越觉得可能,他再也坐不住,倏地起身,虎虎生风愤愤离开,直奔刑堂方向。
可当他怒吼着让人打开牢门,踏入那间最阴暗最潮湿的牢房的那一刻,他就不这样想了。他瞪着眼睛,张着嘴,半晌无法反应……
那脏污不堪瘫成一坨的还能叫人吗?
他眼睛一痛,木然地向里走去,看得也更加清晰。
此时的方熠浑身赤/裸不着一缕,但却没有露出他原本健康略显白皙的肤色。因为他浑身上下布满各种伤痕,有鞭伤、烙伤、烫伤、烧伤、划伤、割伤、勒伤……无所不有,简直就像是专为刑堂准备的教学展示品!
密密麻麻皮开肉绽的伤痕外包着一层半干未干的暗红血衣,而血衣外竟还有大片粘稠的乳白色液体,尤其以大腿根部和脸上居多。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这是他暗中默许的,但为何当他亲眼见到时会这么难以忍受,仿佛是自己的物品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被人肆意地侵犯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杀人的冲动。
突然,那坨东西动了一下,就在尹洛辰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时,方熠竟缓缓地转过头痴痴地望着他,虽然方熠的双眼被肮脏不堪的液体糊得死死的,但他目光中那份强烈的眷恋还是能毫无阻碍的透过来直直映入尹洛辰的眼中,并一直扎进他的心里。
尹洛辰的心不由为之一颤,他重重叹出一口气,声音却依然冰冷,“我是来告诉你,你的算盘落空了,宫主已经解清毒素完全康复了。”
方熠似乎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可此时却无法开口,因为他的双唇已被凝固的白色液体封得死死的,他早已无力挣开,而且他的嘴中更是存有大量的还没来得及下咽的混浊液体。
尹洛辰见他如此凄惨狼狈的模样,不禁心中一软,幽幽道:“罢了,念你一直追随在我身边,且还算忠心耿耿,这次就饶你一命!但是——”突然变得阴鸷的目光冷冷地望住方熠,一字一顿道:“永远不要妄图伤害宫主,否则……”嗜血的笑容挂在嘴边,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确信方熠完全能够听懂。
他招了招手,示意属下将方熠抬回房间,他也是在此时才发现方熠的四肢竟奇怪地扭曲着,每个关节的连接处都已完全脱臼,无一幸免!
而方熠从被挪动的那一刻却未发一语,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尹洛辰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方熠刚刚躺着的地方,只见大滩暗红液体上满是白色污浊。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眼中渐渐升起莫名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