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月王朝喜添皇子,这是何等大事!在胎儿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消息便传遍了筱月王朝的每个角落,当然皇后产后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朗月城内连续数日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百姓们欢喜鼓舞,奔走相告。同时也在家中为皇后早日苏醒,烧香拜佛,点灯祈愿。
相比之下,皇宫中倒是显得冷清不少。
因萧亦然无心照顾孩子又不放心将其交由奶娘看管,便让蝶语将孩子送到德馨殿交由太后代为照看,也正好借此安抚母后。
而苏夫人在听闻爱女产后昏迷再加上长期忧虑压抑,终积郁成疾一病不起,所以苏丞相为忙着照顾夫人一时也分/身乏术。至于其他人,例如萧亦柔、江梦如等,萧亦然一律拒之门外,不予理睬。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平平淡淡、无波无澜。
每日寅时萧亦然便已起身更衣洗漱,然后亲自打来温水为苏若雪擦洗面容理顺青丝,最后将手搓至发红发热后伸进被中轻揉苏若雪已恢复平坦如初的腹部。
那日赵御医在离开前忐忑不安地跪下,满怀愧疚地告诉他,“……皇后这次身体大损,没有一年半载无法恢复,而且还会留下腹痛的隐疾……”
雪儿……
苍白得几近透明的面容,微弱似幻的气息,手下单薄见骨的身体……渐渐逼红了萧亦然暗淡无光的双眸。
“皇上,该用早膳了。”
一声略有沙哑的请示,打断了萧亦然的伤感。他振作下精神,一手接过粥碗,一手拿着瓷勺不停地翻搅,吹凉。
蝶语红肿未消的双眼依依不舍地瞥了眼依旧沉睡未醒的人,默默退了出去。
而萧亦然只专注熟练地将粥一口一口渡到苏若雪嘴中,心中不禁哀叹,这算熟能生巧吗?但这种“巧”他宁可不要!
喂了近半个时辰,最后仔细擦净朱唇边残留的污渍,掖好被角。离走前,在那薄唇上轻轻柔柔印下一吻——
“等我。”
踏出宫门头也未回地对候在外面的蝶语,道:“她如果醒了,立刻派人禀报朕。”这是他每次出门前必说的话。
蝶语不明白,皇上即然如此挂心,为何还要离开?终忍不住斗胆问他。
萧亦然沉默良久,就在她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却闻幽幽一声叹息,“雪儿不会同意的……如果朕因为她而罢朝误事,她会自责,会生气的。而且……朕也不想她背负任何莫虚有的罪名。”
所以,他每日照常上朝,批阅奏折,接待朝臣。他只在保证处理好一切朝廷事务的前提下,尽量缩短时间,尽量抽出一切休息时间赶回寝宫。
而每次踏进寝宫进入内室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希望再次看到那如月光般柔和,如流水般清澈,如春风般温暖,如大海般包容的双眸。
只是……
期待的目光再次落空,心口再次泛起熟悉的疼痛,他也再次重复每晚必做的事情——
喂粥,渡药,擦身,揉腹,还有必不可少的絮絮叨叨……
“雪儿,后悔爱上我吗?因为我,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受欺、甚至受辱……”
萧亦然伸手抚摸苏若雪的眉眼,眼神流露出温柔之意,低下头温存地吻了吻她的鬓发。
“因为我被暗算、命悬一线,你不惜许我清白、以命相救。因为我的不信、累你受刑,你不惜以单薄之躯、领受重刑。因为我的难处、皇室尊严,你不惜委屈自己、隐瞒身孕。因为我的身份、家人亲情,你不惜忍受皇姐的挑衅、恶意责罚……”
怀中人仍然神态安详,睫毛轻颤,似是好梦正浓,不揽浊世。
“最后……更是为了不落人话柄,竟逆天延长产期、受尽折磨!直到如今拼死产子、昏迷不醒……”
泪水无声滴落,一串串永无断绝。
“雪儿,遇上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而我却没有好好珍惜……”
“雪儿,我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放弃,让我们重新开始!这次即便倾尽一生、付出所有,唯愿与你,牵绊一生、纠缠一世、不离不弃!”
萧亦然呢喃着,清淡的声音,犹如悠长的叹息。
一滴清泪,似是喜悦,似是惆怅,幽幽地,自那人苍白绝美的面容上滚落。
没有发现的萧亦然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手臂脱力再动不了一下,眼皮沉重如铅再睁不开,尽管意识已模糊,仍紧搂着身边的人,生怕她会就此突然消失一样。
十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淡而暖的阳光,透过天空的缝隙一束束绽放开来,和煦的春风吹动新生的枝芽,翩翩起舞。
萧亦然的心情却糟糕透了,烦躁而郁闷。
许是因为近日过于劳累疲倦,再加上睡眠不足,心情忧郁压抑,他居然病了?!而且还睡过了头?!
抚着稍显烫手的前额,看着已渐亮的天色,他自是不愿压缩服侍雪儿的时间,那就只能——
“传旨,朕身体违和,休朝一天。”
强撑着眩晕乏力的身体洗漱完毕,又打回一盆干净的温水,拧出投净的毛巾,回身,呆住——
眨眼,再眨眼。
清如泉水,柔如月光的双眸正在缓缓开启。
“雪儿……”颤抖虚浮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倾泄而出。
晃晃头,再揉揉眼。
淡如云,清如风的笑容清晰地映入眼帘。
“雪儿!”万分惊喜地大喊一声,手中的毛巾不知何时掉落。
他三步并做两步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