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北犹豫了一下,说道:“去年长安联络过我,说是秦阿姨找你,可能厨艺协会有事。”
伊兰脸色怔忡,轻轻“嗯”一声,却没有详细问。
霍斯北凝望着她,微微叹道:“长安说他们联络不到你,秦阿姨那时身体不好,让我来转告你,务必联络他们,还说你找长安也一样。我上次来忙着改装机甲,忘记和你说。”
伊兰看他一眼,只说道:“我知道了。”就没吭声。
霍斯北静默片刻,轻轻问道:“伊兰,他们是不是?”
伊兰惊讶地抬眼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霍斯北像是洞悉一切,有些心疼又似抚慰,伊兰骤然偏开头去,垂目看向地板。
霍斯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起身走过来,半蹲在伊兰身前,在伊兰茫然看着他之际,伸手轻轻拢住了她。
“我没事。”伊兰说道。
原本她真的没事,即使听说秦珞和耿长安在找她,心里也不过是淡淡的伤感,可霍斯北这样蹲在她身前虚拥着她,目光中全是安慰,她忽然就软弱酸涩了。
这些年她一个人疲累过彷徨过,所有的苦楚顷刻间都涌上心头,鼻子突然一酸,她慌忙推开霍斯北的手臂,站起掩饰道:“阿北,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霍斯北跟着站起,没有言语,手上一紧,把伊兰拉进怀中大力箍住,伊兰待要挣脱,霍斯北一手圈住了她,一手抬起拢着她的头贴向自己的胸膛,只听他在她发间低喃:“伊兰,听听我的心跳。”
伊兰再也忍不住,眼泪就汹涌而出。温暖的怀抱伴着一下一下的胸腔震动,带着过去所有美好的记忆,就在这一刻击中了她内心的脆弱一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明明过得挺不错。就是觉得特别心酸特别委屈。
霍斯北的下巴轻抵着伊兰的额头:“伊兰,伊兰。”
他温热的气息伴着口齿间痛惜的呼唤,拂过伊兰额发眉心。
伊兰的眼泪完全无法停止,揪着霍斯北的衣服哭了个肝肠痛断。
过了好一阵后。她觉得心里畅快些了,抽噎却一时停不住。霍斯北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等着她平复下来。再过了一阵,伊兰已经不再流泪了,那一阵没来由的委屈悲伤也过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微伤感。
她一方面哭得狠了有些无力,被霍斯北抱着,就顺势靠在他的身前,默默地贪恋着再多一刻的温暖,另一方面很是尴尬,心头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她这副眼红鼻子肿的尊容没法抬头示人不说,她在霍斯北面前莫名其妙乱哭一气算怎么回事?
霍斯北静静地拥抱着伊兰,用下巴摩挲着伊兰的额头,小心问道:“伊兰。好些了吗?”声音特别温柔。
伊兰闻言一阵难堪,恼怒地说道:“没好。”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用力把脸在霍斯北的衣服上来回糊,谁让他戳中她泪点呢。
霍斯北吸一口气,发出轻笑声,竟是十分欢喜,但是他很快抿住唇,不让笑声溢出来。
“放手,我要去洗漱间。”伊兰闷着声音说道。
霍斯北表情微滞,张口欲言。感觉伊兰扒扯在他胸前衣服上的两手开始用力推他,连忙解释道:“洗漱间有些简陋。”
伊兰从鼻腔中嗯了一声,再次说道:“放手。”
霍斯北不敢在这时候再惹怒伊兰,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伊兰头也不抬。绕开他两步后,才朝房间四周看了看,听见霍斯北忍笑在她身后提示:“那边。”
她板着脸,快步走向洗漱间,心里满是怒意,恨自己特不争气特矫情。怎么无缘无故就在他面前哭呢?待会随便说什么话,都能被理解成旧情难忘。
霍斯北站在原地等着伊兰出来,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濡湿的一片水迹,伸出手指摸了摸,似乎她脸庞的余温犹在,指尖划过衣服,久远前的记忆印上脑海,大学毕业前他们谈及未来时,他要求她随他来艾杜,她始料未及茫然无措,慌乱哭过后却笑着答应跟他走。
霍斯北指节微曲,渐渐就握成了拳,今日伊兰会在艾杜,不在图朵,不在其他任何一个星区,全是源于她当初的承诺,他怎会看不清迷雾,轻易将她舍弃?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一片沉静坚毅。
伊兰无奈地看着洗漱间,简陋的程度和凯旋基地的禁闭室附带的洗漱间有一拼,她匆匆抹了一把脸,连镜子都没有,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她干愣愣地站着,心里想着霍斯北住在这里三天,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伊兰叹口气,决定弄明白霍斯北的意图,如果他没什么要事,赶紧把他劝回去,这个地方不宜居。
霍斯北见伊兰出来,微笑着迎上前。
伊兰却是想到自己刚刚那幼稚的表现,掩不住羞恼,刻意沉下脸。她没搭理霍斯北,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指着床沿,喧宾夺主地对他说道:“阿北,你坐下,我有话说。”她不这样交代,怕霍斯北会得寸进尺挨着她坐。
霍斯北没反驳,含笑坐下,等着伊兰开口。
“阿北,你到库亚来做什么?”伊兰开门见山问道。
霍斯北静静地凝视着伊兰,目光眷恋,缓缓地说道:“找回你。”
伊兰愣住,旋即心中大恸,扭头避开了霍斯北的视线,垂眸说道:“阿北,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霍斯北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很淡定地接口说道:“我们不回去,我们朝前走。”简洁明了,透着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