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一时间还不敢就这么答应,眼睛又朝钱氏过去。上次食为天开业,她本也是想带着诗儿去,可是钱氏临走时却看着她说:“这一大家子都去了,这屋里养的鸡、猪谁喂啊!”
虽没有直接不让陈氏去,陈氏心里却明白钱氏的意思,便只得说:“那,娘,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诗儿见陈氏不去了,便也不去了,要留下来陪她。
这画儿让她和诗儿开市过去玩,她也不敢做主。即使她现在答应了画儿初五的去,如果钱氏不乐意,她那天还是去不了,所以十分为难。只得看钱氏的指示。
画儿自是一下看明白了陈氏的难处便笑着朝钱氏看过去:“奶,初五开市很热闹,奶要是家里没事儿,也去玩玩呗。”
钱氏看画儿又邀了她,沉着的一张脸终于缓和了些:“到时候再看吧!初五的指不定家里会不会来客人拜年。这要是来了客人,没人招呼也不像话。”一般过年期间做了婆婆的人是不能随便出门的,要留在家里招呼客人,若是家里来了客人,女主人不在,上门的客人会觉得非常不吉利的。
画儿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这么说,她可没有真想让钱氏一起去。她真心不愿给自己找别扭。便笑了笑:“诗儿,奶这么说你就放心的跟四婶开市到镇上去玩!”
继良一听诗儿可以到镇上去,可以去食为天吃好吃的,忙也缠上了二婶:“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热闹,我还要去四姐那酒楼里吃好吃的。”
刘氏忙对着画儿一笑:“画儿啊!开市那天把继良也带去玩玩呗。”
书儿一听刘氏是同意继良去了,便也闹开了:“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画儿笑了笑:“那看奶咋说呗,开市那天我肯定很忙,这人多,我怕顾不过来,走丢了啥的就不好了。”
刘氏这还伤着,肯定不好出门,这两小的没有照应,到了镇上要是真走丢了,遇到拍花子的,那就真是哭都没处哭。眼睛便又朝钱氏看过去:“娘,你带着书儿和继良呗。”
“刚就说了到了初五再看,我指不定有没空?”钱氏脸色沉沉的,刘氏立马不说话了。
画儿真心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大年三十都见不到钱氏有个笑脸儿,她是天生面瘫还是觉得全世界都欠她的?这快到了子时,大伙儿都抖了下精神准备迎新年。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爆竹,所以他们迎新年的方式就是拜神。
堂屋放了一个供桌,桌上摆着香案,还有供品,这供品就是一盘枣、一盘柿饼、一盘杏仁、一盘长生果、一盘年糕。画儿不知道为什么拜神供这些,不是应该供三牲吗?
画儿有些好奇的问陈氏:“四婶,拜神那供品,是不是有啥讲究啊?我看旁人不是用三牲吗?”
陈氏笑了笑:“乡里人家哪供得起三牲,三牲那就是富贵人家供的。我们乡里人就供些干果。这干果也不能乱供,梨就不能上供桌,不吉利。”
“哦!那奶供的这些是啥意思?”画儿有些好奇。
陈氏便也耐心的回答:“枣,是指春来早的意思。春来早,庄稼长得好,庄户人家一年顶顶重要的就是图个好收成。这柿饼,就是事事如意,风调雨顺的。杏仁,是指一家都是幸福人。长生果一听就明白是指健康长寿。这年糕就是一年比一年高,日子越过越好的意思。”
画儿这下明白了,就是图个吉利呗。这在楚老爷子的带领下,一屋子人便跪了一地拜神。
拜过神,就是孙子辈们最高兴的时候了,都跑到大人跟前要压岁钱。画儿这一房没长辈,便又坐回火盆边。恒儿眼巴巴的看着堂兄堂姐们都有压岁钱,清澈的眸子顿时暗淡下来,低下头看着火盆。突然陈氏递给恒儿一个小红包:“恒儿,给,四婶给你的压岁钱。”
恒儿先是一愣,顺着红包抬头看着一脸温和的陈氏,顿时露出了笑容,忙接过红包:“谢谢四婶。”
陈氏摸了摸恒儿的头,把另一个红包递给了画儿:“画儿,少了点儿,图个吉利。”
画儿心里一阵感动,接过陈氏的红包,小心的收起来:“谢谢四婶儿。”四婶儿如此细心,真心让她感动。细细回忆,从前除夕夜枕头下的压岁钱都是四婶放的吧!可惜那时候不知道,一直以为是爷或奶放的。
那时候楚家没有分家,陈氏人微言轻,一举一动都不敢逾越,更不敢如此大胆当着众面给三房孩子压岁钱,如今这分家了,便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毕竟这钱是自己的了,不是钱氏全权掌管。
这在自家大人处拿了压岁钱,便又蜂涌到钱氏和楚老爷子面前讨压岁钱。钱氏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济济一堂,终于露出了笑容,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一一递给他们。
这从镇上回稻香村一个星期,画儿难得看见钱氏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无论是多冷漠、严肃的人看到儿孙满堂,那种幸福感会不自觉的漾在脸上。
恒儿不敢过去,他对老楚家的人心理上还是有一种抵触感。往年只是默默缩在一角,看着堂兄堂姐们笑闹。今天他仍旧没有去凑热闹,只是安静地坐在火盆边儿。这闹了一圈,楚老爷子走到恒儿面前,递了个红包给恒儿:“恒儿,给,爷给你的压岁钱。”
恒儿抬起头,微微一笑,很是礼貌的接过红包:“谢谢爷。”眼里看不到半分惊喜,只是淡淡的冷漠和疏离,跟接到陈氏的红包时完全两个状态。
画儿接过钱